“和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楼云挽没有在意他的无礼,托腮看着眼前的小和尚。
寂明这家伙的佛瞳能看见许多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能察觉到她体内的怨鬼,并不奇怪。
“它不除,你会死。”
寂明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他上前一步用那双变成淡金色的眸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楼云挽丹田的位置。
“看够了吗?”被人这般盯着,少女有些不耐烦,“看够了就出去。你们珈蓝寺的佛修倒是可笑,看着清心寡欲,实则是打着清修的名头半夜入女子闺房的登徒子。”
被楼云挽这般指桑骂槐的骂着,他也不恼,继续温声温气道:
“齐小姐应当知道的,这是邪物,若是不能除去......”
“我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
“还是说寂明小师父在担心我?”
对着少女那张突然凑近的脸,寂明有些无奈的后退,他叹了口气:“我知你是魔修,修的术与正道仙门不同。”
“但那邪物至阴至毒,非寻常人可以承受。我虽不知的你用什么手段暂且压制住了它。只是这并非长久之计。”
“你让我帮帮你,可好?”
楼云挽半阖着眸子,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寂明的话听进去。
闻言,她直起身子,指尖隔空划过寂明手上的玉珠,微微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
“和尚,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帮我?”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应当是向你那位好弟弟揭穿我的真面目吗?”
“那我们十年后相识的时候,你也这么没礼貌的叫我和尚吗?”
寂明岔开话题,浅金色的瞳孔闪了闪。
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低头笑了。
楼云挽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寂明就已经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渊源。
不愧是可通古今,现万物真形的佛瞳。
连未来的事情都能预见。
不过,十年后的极北之渊......
楼云挽回想了一下,不吭声了。
那日手下魔将冒冒失失的来报,说在魔窟里抓到一个和尚。
朝华宫女君日理万机,哪顾得上这等小事,正准备抬手让人随便处理了。却见那人神态自若的走上殿来,身后畏畏缩缩跟着的则是她极北之渊看守的魔将。
不像个犯人,倒像是来做客的。
那会寂明身材修长,端的是一副春风和煦的模样,笑眯眯的向她问好。
而满心烦躁的魔主却用力翻了个白眼,淬了毒的小嘴一张一合:
“你就是那个敢闯我极北之渊魔窟,活腻了的——”
“死秃驴。”
见面前的少女面上划过被戳中心事的心虚,寂明缓步上前,双手合十道了一声法号:
“齐小姐不必有负担。佛修普渡众生,我帮你,亦是为了苍生。”
“邪物之事,无论是是何人之难我都会出手。”
楼云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仿佛透过他与十年后那位孤身闯入魔窟的寂明尊者遥遥对视。
他总是这样,胸怀济世愿景,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从前是,现在也是。
“齐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邪物的破解之法了吗?”
寂明的声音十分平稳,像是笃定她知道一般。
“没有破解之法。”
“贫僧看得出,”寂明用手指了指眼瞳,“为何不愿告知?”
楼云挽笑了,她张了张口却觉得嗓子干涩说不出话。
哪有什么压制怨鬼的圣物,就连想拿到宁择玉的破妄剑也不过是她在走投无路之下的赌命一搏。
她的目光落在小和尚眉心的那一点金莲之上。
破妄念,渡怨鬼。
先天佛骨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她不愿这个小少年再承受一次剔骨之痛。
“不灭金莲。”
楼云挽随口编了个名字,“极北之渊听过吗,那里有种神花叫不灭金莲。”
“有了不灭金莲,这家伙就能消散了。”
她想着随口编一个传闻中的圣物,兴许那人寻个几年寻不见也便作罢了。没有人会一直记得萍水相逢的过路人是死是活。
谁知小和尚笑了,如天光乍破,雪霁初晴。
他坚定的点头。
“我会帮你找到不灭金莲的。”
我会救你。
*
那夜寂明走后,楼云挽一个人静静靠在塌上坐了很久。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欠寂明的早就还不清了。
小和尚没有告诉其他人她魔修的身份,这件事成了他们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几人就这样平淡的在珈蓝寺住了半月。
“晚晚,出来用早膳。”季舒荷端着一屉素包子敲开房门。
虽说四九洲的修士筑基之后便可辟谷,但用灵谷做成的灵食不仅可以满足口腹之欲,更能增加修为。
楼云挽又是个半路出家的魔修,自然对这些人间美食爱不释手。
“沈师兄呢,怎么没看到他?”她伸手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鼓起腮帮子却没看到平日里最叽叽喳喳的沈则安。
季舒荷闻言叹了口气:“他又去竹林了。”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沈则安的情绪也越来越低沉。
往往在珈蓝寺后山的林子里一坐就是一天,不吃也不喝,任谁喊他也不出来。
宁择玉坐在桌边擦着破妄剑,雪白的仙剑折射出澄蓝色的天光,他看了一眼大快朵颐的楼云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幻境要崩塌了。”
“就在这几日。”
“那若是我们无法在崩塌前寻到出口会怎样?”她咬了一大口包子。
“永远困在这里。”
沦为九劫塔的养料。
“我看那也不错!”沈则安步履匆匆的走来,袖子上尚沾有没擦净的尘土,“不管了!小爷我不走了,我要和兄长呆在一起。”
”沈则安!你疯了吧?”季舒荷没忍住怒斥道:“寂明尊者早就已经圆寂了,现在这个是九劫塔的幻象!”
“我看你当真是糊涂了!”
“谁说这是假的!这还不明显吗,我兄长是活生生的人。要走你们走,小爷我就算一直在这里困着也不会离开半步!”
“都别吵了。”宁择玉重重将仙剑放在石桌上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明日午时之前,破境出去。”
“上次来的时候,我在这层留下过阵法。今夜子时,我们从阵法出去,直接去第二层。”
“那这层的考验怎么办?”季舒荷有些担忧的开口,“不通过九劫塔的难题,我们出得去吗?”
宁择玉淡淡的扫了楼云挽和沈则安一眼,楼云挽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闷不做声的垂下眼。
白衣仙君声音听起来不辨喜怒:“这层的考验怕是没人能过得去。”
“都去收拾一下吧。”
“走吧,晚晚,”季舒荷无奈的望天,“师兄说话总喜欢打谜语,回去休整一下,晚上怕是有场硬仗。”
楼云挽回头,婆娑的竹影中宁择玉独,自站着,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九劫塔的用意,他也看出来了吗。
*
子时。
珈蓝寺的后山,宁择玉双手结印,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被注入阵法。
随着阵法被启动,面前原本巍峨的高山轰然倒塌。楼云挽忍不住伸手阻挡,可奇怪的是,没有一块石头落在她身上,那些虚幻的岩体早就在坍塌的瞬间化作无数光点飘散在空中。
从塌陷的地方开始,一个隧道出现在他们眼前,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情况,而溶洞前一道湍急的水流正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走吧,湖水将这里掩埋之前,我们都可以出去。”
“沈师兄你在做什么?”
楼云挽瞪大眼睛看着急匆匆赶来的沈则安,他肩上驮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寂明!
“我要带兄长一起走!”
烛台照出的光团下,沈则安目光坚定,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沈则安,你当真是不听劝!”
宁择玉怒极拂袖,一道光华落在小和尚身上,他的昏睡咒被解开。
寂明朦朦胧胧的睁开眸子,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有了大体思量,重重叹了口气。
他这位幼弟,自小被家中娇宠着长大,这也养成了他冲动不计后果、容易情感用事的性子。
“放开。”小和尚挣开了对方紧紧抓住袖子的手,转头看向站在河对岸的楼云挽几人。
“你们不属于这里,确实该离开了。”
“哥,我不走,我就留在珈蓝寺陪你不好吗?”
“我保证会乖乖听话的,我......当佛修也行!”
“沈则安,”寂明的声线带上了几分薄怒,如今的他看起来已经有了日后位列尊者的模样。
他用力闭上眼睛,薄唇抿起。
“跟他们回去。”
“我不!”沈则安又重新扑上去,死死搂住寂明的腰,“我不要走,除非你杀了我!”
两人久久僵持不下。
楼云挽看着逐渐涨上来的潮水,冰冷刺骨的水流已经漫过脚踝。
要来不及了......
若是这条密道关闭,他们就只能接受九劫塔的考验了。
可是,谁又能下得去手呢?
“沈则安,回来!”季舒荷袖口的摇光绫飞出,卷住沈则安的脚踝就往回拉。
可还是迟了一步,原本就被冲刷得岌岌可危的溶洞轰然倒塌,完全堵死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这下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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