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砍成两半的邪修竟然还没死，断面的血肉狰狞地蠕动，拼命想重新拼到一起。
“哇真恶心。”尹凌走到近前，叉着腰俯视这滩辨不出人形的东西。
唐芜忙着用符箓包住鬼气渐弱的万魂幡，随口解释了一句：“按炼尸傀的方式把自己也给炼了吧，但不到金丹，这样的伤势还是会死的。”
就像她说的那样，那滩血肉停止挣扎，它没有嘴，却从不知何处发出不似人声的话语：“若不是你们所谓名门正派将秘境、灵脉据为己有，散修怎么会没有活路，沦落到用人修炼的地步，都是你们逼我的！”
尹凌倍感荒唐：“你杀了那么多人，却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师父什么都没做，却因为一株百年灵草被宗门修士残害，她又有什么错？”血肉疯狂地涌动，异常激动，“我想尽办法为她复仇，又有什么错？”
“那些被你杀死的凡人又有什么错？！”
尹凌又将横刀从手套中抽了出来，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这不就是所谓正道修士做过的事，仗着自己更加强大便为所欲为？”
“那你现在做的又和那些人有何——”
唐芜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尹凌头上：“有意思，没有道德的人在进行道德谴责吗？”
她托着缩小好几号的万魂幡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它，稚气未脱的脸一时之间如同怜悯与怒视同在的明王：“何必不甘，何必争辩，报应而已。”
“人不能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推崇弱肉强食。”
魂幡中飞出带着刻骨恨意的黑潮，转眼吞没那滩血肉，连一点渣都不剩下。
唐芜瞥了一眼低落的尹凌：“在想什么？”
“在想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尹凌苦笑。
明显不是真话，但唐芜算了算碎片中有效记忆的时间，给出了一个答案：“真要论的话，大概要再加二十多岁吧。”
尹凌没多惊讶，只是定定地望着手中横刀：“那这位不惑之年的小妹妹，能否解答我的问题？”
“讲。”
“我们是不是有过机会救下那一镇子人？”
“只要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见如故，跨越三个月路程直接出现在这里。”
那就是没有。
唐芜放下手中的万魂幡：“接受自己并非无所不能，也是念头通达的一部分。”
垂目注视依旧萦绕着怨诉的魂幡，尹凌轻声问道：“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环顾被东风整个荡平的山涧上游，唐芜目光落向脚边的小塘：“差点忘了，绕这么大一圈，这才是本来目的。”
“咦，不是讨伐邪修吗？”尹凌惊讶地抬头。
唐芜没好气地呛他：“看一眼榜就未卜先知，天权真君都没有这样的本事，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为了极寒泉眼来的。”
“为了寒泉，为什么？”尹凌疑惑歪头。
唐芜用问题回答问题：“晨课应该已经教过心法是什么了吧？”
尹凌秒答：“修炼冥想的根基，决定了真气的特质，每个人只能选择一种心法修习。”
“刚才令牌上的北斗真气，就是修习七星楼心法北斗心诀的证明。”唐芜点头，“而这时候就有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好奇心被勾起，尹凌挑眉追问。
重置前未能发现，在有了修仙界阅历后却能一眼看出的问题。
“七星楼的化神真君很多，元婴却少得可怕。”
“一般来说，能跨越大境界的人都是在上一个境界里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的存在，像大梁的第二宗门云梦泽，就是三位化神和百余元婴，考虑到寿元差距，这个比例是相对合理的。”
“但七星楼有七位化神，却只有二十余位元婴。”
被一语点破，尹凌也反应过来：“几乎每五位元婴，就能出一位化神。但这为什么是问题，不是反而说明北斗心法很厉害吗？”
唐芜拢好棉袍，摇了摇头：“这是典型的幸存者偏差，不是化神简单，而是成就元婴非常困难，凡是能修炼到元婴的本身，就天赋异禀，所以成为化神也更容易。”
“也就是说，修练北斗心诀在金丹到元婴之间有一道坎，很难跨过去，可一旦跨过去，前途无量。”
尹凌有点晕：“可这和寒泉有什么关系？”
“我会给你另一部心法，初次修行需要寒泉辅助。”
“那对解决万魂幡的问题又有什么帮助？”
“这部心法的真气有办法能度化厉鬼。”
居然还真被她绕回来了。
尹凌无奈地摊手：“这心法叫什么？”
“太阳真经。”
敢取这么大的名字，一听就是厉害得不得了的心法。
呼吸一窒，尹凌像被大山压住，有些僵硬地开口：“如果我不想修呢？”
“那我们就找一下这里的灵脉，报给宗门发一笔小财。”唐芜指了指被炸掉的上游。
尹凌愣住：“你花了那么多心思，不强制我练？”
“花了很多心思吗？”唐芜也一愣，“我们揭榜，借道宗门阵法，来了泰远一趟，遇到邪修又不是计划里的事情。”
一寻思还真是，如果没有邪修，他们就只是爬了个山。
所以她真的不在乎他练不练？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唐芜耸了耸肩，补充道：“对你来说，坎不算什么，但北斗心诀本身不是很适合你。”
上辈子直到离开大梁之后才得到太阳真经，天帝前期修的也是北斗心诀，反正她没见他遇到什么坎，可能是戒指里的老爷爷有办法解决吧。
这么看来，这辈子天帝过得太顺，至今没靠强烈情绪激活戒指里的老爷爷，反倒是她更多地承担了这个角色。
男频男主的外挂竟是我自己？
唐芜一时无语。
没等她悄悄诋毁重置前害她内卷的罪魁祸首，沉默许久的尹凌忽然开口，语气迷茫：“你到底图什么呀？”
和上次半夜爬窗同一个问题。
仔细想想，天帝上辈子和老爷爷一开始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一个为了复仇，一个为了解开封印，自己搞得太像做慈善，尹凌反而三天两头怀疑她动机不纯。
想完成白月光任务的话，这时候就该无意识地流下一滴清泪，用仿佛透过他注视某人的看狗都深情的眼神，薄唇轻启，说出那一句因为你很重要。
可惜，她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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