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永平郡主闺房。
门窗紧闭,昏暗无声,赵柔菲对着铜镜,轻轻地碰了碰脸上的淤青。
嘶——疼!
曾经姣好的脸蛋如今是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变了样,还有三四处破皮,也不知以后会否留疤。
“陆菀枝!”牙缝里狠狠挤出这个名字。
到底傍上了什么样的靠山,才敢有这样的胆子,直接将她掳去金霞峰,戏弄、吓唬、侮辱,躲在暗处看她的笑话!
她确定,就是陆菀枝让人掳的自己,把她丢在金霞峰,肆无忌惮地挑衅。
报复她的暗杀。
赵柔菲恨不得将那女人抽筋拔皮,丢进油锅,炸得骨头焦烂,再丢给狗嚼个精光!
可从金霞峰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以后,她却只能关上门,不敢声张。
一则不知对方奸夫是谁,怕使不对劲,反又遭了报复;二则,近日父亲被肃国公案弄得焦头烂额,若再听得她惹事,必不痛快。
她只能偃旗息鼓,称病不出,等脸上消了肿才能见人。
“陆菀枝,你最好不要被我抓了奸!”
铜镜中倒映着赵柔菲怒红了的眼,她呲着牙,憋着一股将人咬碎生吞的狠劲儿。
她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几时受过呀!
却说陆菀枝,与卫骁别过后便径直回了芳荃居。
周姑姑没料她这么快回来,忙活了好一阵儿才将锦茵馆安置妥当,都换上初冬的用具,又将刚裁好的冬衣抬出来与她过目。
“不过郡主这时候回来也正巧了,前儿宫里传了话,说今年冬狩要郡主也去,提醒您该学学骑马了。”
陆菀枝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得这么个噩耗,登时沉了心情:“无趣,说是打猎,也不过换个地方你挤兑我我挖苦你罢了。”
周姑姑堆着笑:“郡主说的哪里话,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谁还不得巴结您啊。”
曦月和晴思两个也这般附和,因是还没见过冬狩,两人都期待得很。
独陆菀枝心烦。
周姑姑哪懂她的心烦,边收拾着冬衣,边念叨着还得赶几套骑装出来。
“还有俩月呢,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郡主可要抓紧了。到时候穿上骑装,英姿飒爽的,叫他们都看看!”
说起来,京中贵女无一不会骑马,她历来被要求做贵女中的贵女,却至今都没上过马背。
因为骑马得去马场,这是时常抛头露面的事儿,太后并不乐见,于是只令她拣着别的学,偶尔在宴会露露面,展示一番谈吐举止便是了。
唉……
周姑姑料理完了锦茵馆的事,便又忙别的去了,陆菀枝坐在窗边看书,有些心不在焉。
倏尔她想起什么,将袖中叠好的纸拿出来,打开仔仔细细地看了看。
开头这个好像是个“道”字,后面那个……是个“者”字吧?她眯着眼睛努力分辨,总算看明白卫骁写的是什么了。
他写的是“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民不畏危……”出自《孙子兵法》。
当真是字如其人,委实狂放,几乎可以当符纸了。
她正读着,倏尔有风自窗外吹来,吹得纸张闪动,她也打了个寒噤。
晴思赶紧过来关了窗户,将蜡烛点亮:“还是别贪那点光亮了,小心染了风寒。”
陆菀枝想到什么,搁下卫骁的“狂草”,吩咐道:“去帮我找块保暖的料子来,我要做对护膝。”
晴思:“方才周姑姑不是把今年的冬衣给您过目了么,有护膝的呀。”
陆菀枝:“我要自己做个。”
曦月便依吩咐,去挑做护膝的料子过来。
陆菀枝从中选了块土褐色的裘皮。
曦月诧异:“这块厚实虽厚实,可不大好看呀,郡主要不换一个。”
晴思在旁看着,忙拿胳膊肘暗撞了撞她。曦月纳闷儿地闭了嘴。
陆菀枝选定料子,这就动起针线,在灯下缝起护膝。
两个婢女挪到外边去说话。
曦月:“你撞我作甚?”
晴思:“没看出来么,不是做给自己的。”
曦月:“那做给谁?”
晴思:“你说还能是谁。”
曦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被晴思瞪着琢磨一阵,倏尔惊得直瞪眼:“总不能是……那个登徒子吧!”
晴思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儿!”
“不可能!”
“烈女怕缠郎呀,何况还是老相识。”
“……”
“管好嘴,咱就当不知道。”
天气渐冷,十月初便烧上了炭,陆菀枝一做三天,终于将护膝做好。
这护膝是给卫骁做的,当是他练好字的贺礼。不过,料想这狗东西也不可能练得好字,若真要拿来当贺礼,这么厚实的护膝却大抵送不出去。
冬狩在即,卫骁必是要去的,她与他必会碰面,那所谓的赌局便不过是个玩笑,届时这护膝就直接给他好了,可别再说她罔顾多年的情分。
护膝做好的次日,陆菀枝还是被周姑姑催去了顺义门内的骅骝马坊,一学就是一整天,晚上回去大腿内侧都快磨破了皮。
曦月心疼,拿热帕子给她敷:“非得练得出类拔萃不成,能骑、不摔,不就是了,何苦如此较真。”
晴思在灯下缝着勾坏的裤腿,叹气:“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咱们郡主哪能叫别人挑出错。”
陆菀枝迷迷糊糊听着二人谈话,打个哈欠几乎要睡过去了:“可不就是。”
做就要做到最好,要鹤立鸡群,这是太后对她的要求。
陆菀枝一连去了马场好些日,马虽越骑越熟,却因胆子小,仍不敢策马快跑。
这几天她都在骅骝马坊,却不曾见卫骁过来缠她,可见这人还在跟笔墨较劲,不知是否后悔自己夸下的海口。
卫骁确实有些后悔,此时此刻他正狠狠揉了面前的纸,远远扔出去。
纸团正中郭燃脑门儿。
郭燃捡起纸团,哀叹一声,懒得抱怨了——自己发誓要练字的,还请了先生教,练了几天毫无进展,现在气得要掀桌。
要他说,人不能什么都厉害,舞得动长枪,嗐!就是拿不好笔。
“到底为何要用这种软趴趴的东西写字!”卫骁气得又揉了一张纸,“炭笔明明更好用!”
郭燃抱臂倚在门边:“心静,先生说了心要静才能写好字。”
“滚!老子看到你就不心静。”
敢情还成他的错了,郭燃做个鬼脸,哈哈笑着滚蛋了。
他一走卫骁更烦,在尝试了第七遍“陆”字也失败之后,他生无可恋地丢了笔,硬挺挺地躺在椅子。
完了,这辈子见不到阿秀了。
此时的清宁宫中,太后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近来肃国公案闹得沸沸扬扬,一夕之间,从前窝着不敢动的帝党,一个个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原本以为手握大理寺与刑部,帝党必翻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她的好儿子竟偷摸培植了如此多的党羽。
这案子三司会审,前儿竟揪出了个新的人证,好在此人转眼就被赵相弄死,不然她今儿哪还有闲心染指甲。
想到这案子,太后不爽地动了下手,宫女的小刷子不慎刷歪了。
“求太后饶恕,奴婢不是有意的!”小宫女赶紧跪地认错。
程太后抬起玉手,瞄了眼泛红的指尖,美眸微眯:“也不是多大的事,去领二十板子就是了。”
小宫女吓白了脸,张嘴就要求饶。
郁掌事赶紧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
那小宫女会意,只好挂着一脸的泪儿退下,不一会儿外头便传来惨叫。
太后心情不好,这个时候求饶,可就是在给自己加板子。郁掌事太明白了,她拿起小刷子,亲自为太后染指甲,一遍一遍将光洁的指甲染得绯红。
“这底下的人欠教训,是老奴的不是,老奴自个儿来,管叫太后娘娘满意。”
程太后叹气:“知鸢啊,你说那个逆子到底是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养出那么多心腹的。”
郁掌事:“娘娘爱子,未下狠手罢了,真要认真起来,姜还是老的辣。”
“你啊,尽捡好听的说。”太后笑了笑。
“若非有翼国公搅事儿,圣人就算积攒了再多党羽,也绝无胆子与您摊牌不是。”
说起卫骁,程太后忍不住一掌拍上扶手,怒得脸色发红。
郁掌事眼疾手快撤了刷子,还好,没刷歪。
“你说得不错,都是因为他!”
郁掌事见太后脸色不对,深知再这么说下去,惹得太后狂怒,底下这些人不知又要遭什么殃,赶紧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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