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骁肯定是瞎放屁的,捡钱只能说明她运气好。
陆菀枝决定在附近等一等失主,一两的碎银对寻常百姓而言,可不是个小数。
主仆三人在附近的石桌椅处等待,闲着无聊,斗草、抓子……玩了个遍,约莫两盏茶后,便见一身着襕衫的年轻公子来这附近转悠,低着头东瞧西瞧,似在寻找东西。
曦月扔了颗石子过去,朗声发问:“喂,那边的公子可是在找东西?”
那人听到招呼,加快脚步上了前来,揖罢忙问:“小生丢了银子,心急如焚,不知几位大姐可曾捡着?”
曦月笑道:“没捡着能招呼你过来么。你给我比划比划,多大块银子呀?”
书生激动,用两指比划了个铜板大小的圈儿:“约莫就、就这么大点儿,可是小生全部的家当了。若得归还,小、小生不胜感激!”
曦月在腰带里一掏,摸出块碎银抛给他:“喏,还你了。”
书生喜不胜收,捏着银子左看右看,可转瞬却又沉下脸来:“这不是我的银子,我的比这个小一点儿。”
曦月捂着嘴嘻嘻嘻地笑起来。
晴思瞪她:“行了,你别逗人家了,快还给他。”
曦月又抛过去一块碎银:“刚才拿错了,你看这个是不是。”
书生认真瞅了瞅,方才点头:“是这个!”叉手作揖,“多谢大姐!”
说话间,陆菀枝已细细打量了这书生一番,见他二十出头,一身襕衫洗得发白,袖口处打着好几个补丁,家境想来不易。
陆菀枝看他第一眼,就想起了谢文蹇,那个当初来大安村投靠亲戚,后来被卫骁揍跑了的读书人。
他也是这样的一副打扮,斯斯文文,举止儒雅,只是眸子更亮一些。
她不禁发了呆。
那时她情窦初开,每每看到谢文蹇捧着书在院中苦读,心里就砰砰乱跳。后来谢文蹇被卫骁无端揍了一顿,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她气了卫骁好久来着。
“既是仅剩的一点钱了,可要好生保管,莫再丢了。”陆菀枝道。
书生不好意思地点头称是:“多谢提醒。小生原是有个荷包的,只是前儿帮观里改造井车,不慎弄破了,只好将银子揣在袖子里,没想一走一动的竟丢了。”
陆菀枝略有一惊:“看你是个读书人,还会弄井车?”
书生:“说来惭愧,小生除了读圣贤书,也喜欢钻研些地里的事,靠这赚几个铜板度日。”
陆菀枝便又仔细地瞧了瞧他,见他肤色略黑,比卫骁白不了多少,可见常年风吹日晒,便用手指了指对面的石墩子:“坐下说话吧。阁下如何称呼?”
“不敢不敢,小生‘陈安在’,滁州来安县人士。”
陈安在见眼前女子衣着素丽,不见奢华,但手指上却套着小巧的素银护甲。
护甲并非什么人都能戴的,他便知眼前这位定是哪家高门的女郎,不敢坐,也不敢走。
“坐呀。”
对面的女郎又劝一遍,陈安在这才忐忑地搁了半个屁股下去。
陆菀枝料他是看出什么了,浅浅一笑:“你是来长安应试的吗?”
陈安在一听这话,忙又起身:“是啊,说来惭愧,落了榜。”
“考了几次?”
“第三次了。”额头密密地冒出汗来。
陆菀枝见他无地自容,倏尔想起阿爹看榜回来的沮丧模样。
她阿爹也是多次不中,后来便放弃了,专心耕田养家,只是有时候也会独自发呆,拿着木棍在地上划拉写字。
后来她到了长安,才知每年一试说是给天下学子广开门路,其实录用的多是内定人选。
她便知道,阿爹考不中,未必是阿爹没本事。
不过,陆菀枝又哪里知陈安在学识如何,只觉他与阿爹、谢文蹇都像,不贪心,又懂农事,不禁多了几分好感。
当下便道:“考不中,未必就是你不行。”
陈安在听得这话,心中不安稍减:“多谢姑娘宽慰,只是长安不易居,小生不打算再考,准备回乡去了。可惜,小生写了一本农书,至今没有找到推荐门路。”
他说农书,陆菀枝起了兴趣:“什么样的书,阁下可否给我看看?”
陈安在立即从胸口掏出一本麻纸书来,双手呈上。
晴思接过递上来。
陆菀枝翻开瞅了瞅,见书写工整,每页还配了图,她种过地,看得出他的内容确算得上实在。
有心帮他一把,开口却只是问了一句:“我很好奇,若你当了官儿,如今这个朝局,你是站哪一边?”
陈安在不由一抖,小心回道:“小、小生一介草民,对政事一知半解,岂敢妄议朝政。小生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做些实事,还请姑娘莫要为难。”
“好,那我不问你这些,我单问你,你对翼国公有何看法?”
这问的不是政事,问的只是一个人,可是,这虽不比前个问题要命,但翼国公可跟国事绕不开。
陈安在并不想回答,可机遇摆在面前,若不抓住,可就只能灰溜溜回乡了。
于百姓而言,翼国公终结战事,是英雄。于上头的人而言,翼国公养私兵于河西,是个隐患。
眼前这位贵女,显然是站在上头的。
陈安在咬了咬牙,低下头:“翼国公救国于水火,乃当世英雄。”
便闻一声冷哼:“可他雄踞一方,难说不存私心。”
陈安在头上冒了汗:“小生见识浅薄,不敢妄议国事,只是生为小民,自然只能看到小民看到的。”
陆菀枝见他战战兢兢,却没说卫骁一句坏话,遂放了心。
她笑了笑:“难得你立场坚定,不似那些虚头巴脑的。这样,我写一封推荐信与你,你带去司农寺,至于他们是否留用你,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说着,让曦月去取笔墨来。
陈安生心头正遗憾错失机遇,却听对方竟说了这样一句话,心头恍惚。
晴思:“这位是归安郡主,你还不谢过。”
陈安在心惊,转瞬想起归安郡主是何许人也——郡主出自民间,自是深谙百姓疾苦,更与翼国公乃同乡,他方才那一番回答,想必郡主听来甚合心意。
陈安在心中大喜,连忙跪下磕了又磕。
曦月拿来纸笔,陆菀枝写了封信交给他:“往后遇上什么难处,可来找我,虽我并无大能,但也愿尽力一试。”
“郡主拳拳爱民之心,小生钦佩!”
“略尽绵薄之力罢了,陈公子言重。”
陆菀枝见那农书写得确好,有心相帮,可又担心此人想走她的门路,故意装出个老实样骗人,便故意抬出两问为难他。
若是投机取巧之辈,想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即便不肯回答第一问,那第二问也必会如何讨巧如何说。
陈安在放弃了机会,这倒让她放心了。她帮这人,不至于帮出个敌人。
陆菀枝又与他聊了一阵,听他说了许多造农具时的趣事,相谈甚欢。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待那陈姓书生远去,主仆几人也一路出了金仙观,返长安城去了。
车中摇摇晃晃,曦月颇不高兴道:“那姓陈的满口翼国公好,郡主怎的还帮他,卫贼明明就是个泼皮无赖,全天下倒当他是个英雄。”
晴思叹气:“人还能只有一面不成。他虽是个登徒子,可也确系英雄,若无他御敌,赤羯指不定就打进来了。”
曦月气得腮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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