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内的愤恨决绝，娄山雨若是不如此，才这叫周鸷失望。
周鸷一步步逼近娄山雨，他比娄山雨高了将近一头，但娄山雨在他面前丝毫不显得弱势。
娄山雨抬着下颌，鬓边的脆发落在耳旁，眼神清亮异常，带着明晃晃的不屑。
她坚信，周鸷不会强迫她，也不会对她施加暴力，更不会用什么腌臜手段将娄山雨禁锢于此。
因为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看不上这样的手段，也不允许他失态。
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娄山雨深谙于此。
她抬起一边眉毛，凛然不惧。
周鸷轻笑。
旋即，他转过身，背对着娄山雨离去。
娄山雨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送了一口气。
还没有全然放松，神经又紧绷起来。
周鸷停下脚步，慢悠悠转过头，“娄山雨。”
他只叫了一个名字，便噤了声。
敌不动，我不动。
娄山雨没有答应的意思。
半响，周鸷转过身，再次看向了娄山雨。直觉告诉他，他再不说，也许有些话，将永不见天日。
“娄山雨，我……”
娄山雨眼中闪过疑惑，她双臂环抱在胸前，凝眉看着周鸷踌躇的模样。
“娄山雨，我骗了所有人。”周鸷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于是接下来的话便容易开口。
“赵氏姐弟二人，我都不会让他们留在世上，杀他们只是早晚之事。我也不会让周笳泰然坐在皇位，那只不过是安稳赵瑰的说辞罢了，斩草除根，周笳只能死。”
娄山雨听得云里雾里，皇家秘辛并不是她所能清楚掌握的。
而她更不解的是，周鸷为何会在此时告诉她这些。
周鸷望着娄山雨，继续道，“周笛是个好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可是他知道的太多了，若那一天来到，他也是断然不能留下的。”
前面几句话的威力远不及此，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娄山雨睁大一双眼睛。
她终于知道，周鸷为何会向她吐露心声。
——因为她也留不得。
恐惧终于攀附住娄山雨，她浑身僵在原地，只一双眸子震惊地晃动。
周鸷再一次走进娄山雨，他嘴角带着很浅很浅的笑，这么笑却并不是源于快意或是满足，而是一种阴森森的释然，宛若伥鬼。
周鸷的影子慢慢笼罩娄山雨
娄山雨抬起眼盯着周鸷。她脸上没有半点怯懦，但是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哐啷一声，腰部撞在被烧毁的屏风架子上。
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娄山雨呼吸一滞，那手臂愈加用力地将她带向周鸷的面前。
娄山雨睫毛轻轻颤抖，喉头滚动。
她猛地用力挣扎，双手推着周鸷的胸膛，却在触及他时，感受到了周鸷胸口的震动。
周鸷笑出声来，“不反抗便不是你了。”
娄山雨挣扎得更加厉害，双手狠命地伸向周鸷的脖颈，死死攥住他温热的命脉。
杀心再次从周鸷眼神中流露出来。
娄山雨再是如何善于骑射，如何勤于农耕，却终究是个女子，力气比不上正值壮年的男人。
周鸷一手摄住娄山雨的手腕，愈来愈紧，手上青筋毕露，不一会儿，娄山雨疼得脱力，挣开周鸷的脖颈。
冷汗从娄山雨的面颊流下。
她面色苍白，只眼周一圈微红，即使被牢牢擒住，却仍咬着牙不肯服从。
许是不想再就纠缠，周鸷从袖中取出绶带，将娄山雨双手捆紧，打横抱起娄山雨。
手脚被拴住，可是嘴却空着，娄山雨破口大骂道：“现在这个戏没人陪你演了，装不下去了吧？你敢不敢把我松绑放下来，咱俩之后再斗！”
喜怒不形于色被喂了狗，娄山雨今日索性也撕破了脸皮，“你个大尾巴狼装什么君子，怪不得老娄骂你伪善！你就是个朝堂里的老狐狸，搅混水的千年老鳖！”
周鸷脸色黑得能滴出来水，他任由娄山雨胡言乱语，自己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抱着娄山雨进了一间屋子。
娄山雨一路也没闲着，翻来覆去骂出新花样。
好似终于忍耐不住似的，周鸷把人往床上一扔，墨色的瞳孔只是轻轻一瞭，旋即大步离开屋子。
见人离开，娄山雨终于松了一口气，气没喘匀，她用牙解开手腕上的绳结。
什么狗屁的出身气度，周鸷半点没有！
她环视四周，又细细地探查一番。
最终，无奈地把自己扔在床上。
天衣无缝的“铁笼子”。
如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娄山雨怔怔地盯着房顶，接连几日被关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早知道就让老娄给她算一算了。
想到老娄，娄山雨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还差几天，老娄就能看到，他花了半生心血养大的孩子们中，迈入二十岁的第一个孩子。
可是他看不到了。
娄山雨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柔软的被子，她终究耐不住困倦，沉沉地阖上双眼。
周鸷立于门外，酷暑来临，知了声声惹得人愈加烦闷。
周笛上前低声道，“明日赵瑰去往西北行宫，王爷有何吩咐？”
听起这个名字，周鸷眼中划过一丝不经意的烦闷。
“让她平安到达。”
周笛不解。
周鸷迈开步子，往书房的方向缓缓而行，“拔出萝卜带出泥，看他们姐弟二人相聚后，还有什么党同余孽出现，那时候再连根拔除也不迟。”
二人回到书房，周鸷盯着一地燃烧过后的灰烬，一言不发。周笛低着头装没看到。
半响，周鸷扭过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周笛，开口问道：“方才你在书房外，可听到我和娄山雨说的什么？”
周笛对上周鸷狠戾的眼神，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压迫着他的脖颈，让他抬不起头。
赵氏姐弟、周笳、娄山雨连同他……
都留不得。
周笛心弦一动，如堕冰窖。
而此时的小丰乡内，气氛并不比栘王府好上半分。
雷老大家中，娄家几个小孩蹲在墙角，连同娄冬雨也缩在一旁，而雷老大一行残兵坐在炕上，没有一人说话。
“嫂嫂，”残兵中一人率先开口，“必须捉拿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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