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个耳光挨完,时毓觉得整张脸都已不是自己的。
双颊火辣辣地肿起,用手一摸,木木的没有感觉。
耳中嗡嗡作响,齿根泛着浓浓的血腥气。
她眼前阵阵发黑,几欲昏厥,但为搏一线生机,只能依照琳琅的嘱咐,咬牙跪在摄政王寝殿门口。
当然,摄政王早已安寝。等明日醒来,才会宣判她的生死。
也许她可以活,也许,天亮前这几个时辰就是她最后的时光。
她没再去分析他为何变幻莫测,也许上位者就怕被人看透,千方百计都要让人捉摸不透,猜也猜不明白。
她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在弥留之际幻想着人生中最温暖的的画面。
在幻想中她回到了父母家中。
妈妈烧了满桌她爱吃的菜。
爸爸把攒了大半年的私房钱从各个卡里一点点往她账户里挪。
她和好姐妹连线开黑。
开饭了,一家三口一边吃一边说,越说越开心,爸爸支开妈妈,偷偷往茶杯里斟了白酒。
妈妈闻着味折返回来,拎着他的耳朵怒斥:“又偷喝!还想再梗一回是吧?”
爸爸赶忙把茶杯推到时毓面前:“是你闺女非要尝一口!”
“是我!”时毓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热辣的酒液从喉咙烧到胃里,冻得快要失去只觉得四肢瞬间漫起暖意。
爸爸赶紧从妈妈手底救出耳朵:“你看,真是毓儿要喝吧!”
“女儿孝顺你呢,还卖乖!”妈妈不轻不重地锤了他一下,忽然话锋一转,笑道:“你老领导儿子不是从德国回来了?赶紧安排见个面儿。”
“别啊妈,”时毓连连作揖,“您就饶了我吧。嫁人有什么好?没看最近社会新闻吗?杀妻含量超高的,您让我多活两年不成么?”
“那都是极端案例!全球几十亿人,才那么几个!”妈妈瞪她一眼,“咱们家不就是我一直欺负你爸?你看他敢有半句怨言?找个像你爸这样的,顾家、怕老婆、工资全交,多好!”
“时代变了,我爸这种早就绝种了。”时毓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反正我不找,我厌男,我要一个人过一辈子!”
“一个人过一辈子?”
低沉的嗓音如惊雷炸响,将残存的美梦击得粉碎。
时毓猛地睁眼,刺目的天光下,那个执掌她生死的男人正立在眼前。衣袍上金线绣制的蟠龙在晨光中流转暗芒,墨玉冠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凝着寒霜,凤眸幽深似古井,正不带情绪地将她望着。
琳琅站在他身后,给时毓打了个眼色。
时毓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歪在门上睡着了,还被这活阎王逮个正着!
琳琅既然早到,为何没有提前叫醒我?
这个抱怨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没来得及深思,便慌忙跪正,诚恳忏悔:“殿下,奴婢罪该万死。昨日竟被痴心妄念所惑,对殿下存了不该有的觊觎之心。虽曾有算命先生妄断奴婢命带八子,然乡野术士之言岂可尽信?况奴婢身份卑微,不配孕育您的骨血。
奴婢行止无状,惊扰殿下圣安,此罪万死难赎。昨夜辗转反侧,悔恨如烈火焚心,本欲血溅阶前以谢罪。然转念思及殿下留奴婢残命,已是天大的恩慈,若擅自了断,岂非辜负殿下仁德?故而厚颜苟活至今,但求殿下从严发落。纵是刀山火海,奴婢也甘之如饴,只盼能稍减罪孽。”
“好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脸肿成这样,也亏你还能张得开嘴。”虞珩的声音不大,一出口却总是那么令人心惊肉跳,嘲讽完后,又欲加之罪:“你这是,想给孤戴一顶高帽子,让孤饶了你性命?”
时毓把头压得低低的,颤声道:“奴婢不敢。殿下乃不世出的明主,靖平四海、泽被苍生,此乃天下共见,无需戴高帽。奴婢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奴婢已深深悔过,若蒙殿下宽宥,绝不敢再骚扰殿下,不,奴婢绝不出现在殿下眼前,往后潜心文墨,修养私德,将殿下仁政广传四海,做个安分守己、于国朝有用之人,以报殿下不杀之恩。”
她自觉这番话既表明了悔过之心,又无形中提到了自己的价值,但凡有点为人君主的胸怀、但凡不是南北朝高家那种变态,应该能被打动。
她垂首跪伏,自然看不见虞珩此刻阴沉的脸色。
侍立一旁的琳琅却将主上骤变的脸色看得分明,心中暗自纳罕。
这番话既表明了悔过的态度,又做了安分守己的保证,可谓滴水不漏。
自摄政以来,殿下虽日渐威重难测,却始终恪守刑赏不滥。那些被赐死之人,不是触及殿下禁忌,便是包藏祸心,就如前夜那歌姬,不仅是欺世盗名的骗子,更是门阀精心栽培的死士,借献艺之名行刺王杀驾之实。
既然没杀时毓,且只是略惩小戒,足见她除大不敬外并无重罪,抑或殿下格外惜才。既存宽宥之心,此刻见她幡然悔悟,理应欣慰才是,为何反而更恼火了?
在虞衡眼中,时毓已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或者说,她嘴里就没有一句真心话。
前夜在宴席上当众示爱,昨夜在寝殿大胆献吻,今日就能轻轻松松远离,人若有情,岂能这般收放自如?
“昔日门阀豢养的门徒,尚且富贵不能移,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不过受了一点小小惩戒,才过了短短一夜,立场就改变的如此彻底。孤该夸你识时务、知进退,还是该责你虚伪狡诈,首鼠两端,全无风骨?”
时毓悚然一惊,内心苦不堪言:真的有必要用这么多词骂我吗?我命都快保不住了,要什么风骨啊!老天爷,真是伴君如伴虎,近也不行,远也不行,这神经病到底要怎样啊?
“殿下,奴婢听闻时姑娘本是良家子,不幸被拐卖至晋陵。因徐老爷对她格外钟爱,引得徐夫人妒恨交加,平日百般刁难。时姑娘身处这般困境,欲借殿下恩光挣脱樊笼,虽行事欠妥,其情可悯,况且她确有咏絮之才,前夜之歌豪迈不羁,昨日之诗气吞山河,既有雄浑野趣,又有庙堂雅音,纵与学士馆的十八学士比,亦不遑多让。殿下素来求贤若渴,此番南巡亦存招揽才俊之意。不若留她一命,令她以笔墨将功折罪?”
在时毓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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