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怕不怕这回事。
山风轻轻略过,拂开刘海,露出姣好的脸蛋。水墨般的乌眉水眸随了她妈妈,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软温润,正慌张抬头看去。
男人面无表情,坐在主位上。
山风湿冷,宴庭臣的眼神更冷。
因眉眼距窄,高眉深目间便夹了丝戾气,正居高临下鄙睨着她。
猝不及防的对视,沈梨读懂了他眼中意思。
垃圾。
沈梨心头一颤,赶紧低下头,生怕男人一抬手将她扔到疯人院去。
宴家主支最年长的是宴二,八十五的年纪,身体依然硬朗,年轻时就看不上宴国涛那些风流事,倒为了大夫人沈言卿没少跟宴国涛对着吵。
主支年长的几位,能安然无恙的,也只有他了。
宴庭臣也尊称一声二爷。
二爷,是礼仪,是情谊,但按规矩,宴二也得恭敬。
见这么一直干耗也不是个事,宴二微微躬身,唤了声:“家主,别误了吉时。”
宴庭臣闻声慢悠收回视线,在面前女孩越来越抖的手中拿过茶盏,抿了口茶。
也就是沾了沾嘴唇。
众人松了口气。
好歹没砸祠堂。
祠堂红墙外是被暴雨压蔫的樱花群枝。
六字真言颂悠长低语,在寺庙中回荡环绕。
仪式继续,由家主烧香问神。
宴庭臣接过香,站起身,走到身后三步远的香炉鼎前,借着香火点燃香条。
高香缥缈。
宴庭臣双手交叠,握香在额前。
随着他微微弯下的脖颈,院中众人纷纷下跪祭拜。
而后问神抛圣杯。
圣杯可抛出三种结果:一正一反为圣杯,可行;皆为正面为笑杯,再问;皆为反面为哭杯,不宜再请。
宴国涛前十二任夫人,问神每次都要问两次,一次笑杯,再问才是圣杯。哪怕第一人大夫人,沈言卿,宴庭臣生母,也是如此结果。
宴庭臣掌心抛着圣杯,有一下没一下的,香雾缥缈中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
宴国涛心急,却也只能等着。
直到秘书凑到宴庭臣身边,耳语了几句。
宴庭臣停住手。
空气凝固。
沈梨不敢再抬头,左手捏着右手掌心,听到男人似乎抬着下巴,用气声很轻地笑了下,说了两个字:“宴随。”
声音低沉腔调慵懒,尾音随着气声散尽风中。
只听咚一声,有人跪下。
仪式算是毁了。
宴二叹口气,把不明所以的沈梨拉到一边。沈梨微微抬眼,看到被叫宴随那人,长的和宴庭臣有五分像,一双眼尤其不像,比起宴庭臣带着戾气邪性的高眉深目,宴随长着一双桃花眼。
正跪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
“哥……不是,家主!我什么也没做,我最近很听话!”宴随仰着头望向立于身前的男人,殷切讨好地说。
秘书取来家法戒杖。白玉顶,紫檀木主干,周身缠绕藤曼般的枝条,仿佛长牙五爪着要见血。
宴随被架住身子,慌忙改口:“我、我给了钱的!我没强迫她!那女人先勾引我,后来嫌我给的少,还敲诈了我一笔!”
沈梨听明白了,也懂了,宴家没一个正常人。
宴庭臣没理会弟弟的喊冤,脱了西装外套,露出修身服帖的马甲和衬衫,黑色袖箍固定在手臂上,贲张的手臂肌肉在白色衬衫下显出形状。
沈梨望了眼男人手中垂立的戒杖,大概有一米一二的长度,却还没男人腿长。
沈梨从未见过如此高的人,配上收腰的黑色马甲,正出神看着,被一声响彻山间的痛嚎惊得回神。
她转动眼眸,看见宴随被扒光的后背。一下戒杖,即出血条。
随后接二连三的哭喊痛叫。
沈梨从小到大乖学生,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左耳是一声压着一声的六子真言颂和痛叫,右耳是尖锐的嗡鸣。
十下一下比一下中,血滴随着扬起的紫檀木杖闪到离得最近的沈梨的眼睫上。
宴随晕了。
沈梨屏着呼吸,一动不敢动。
当初视死如归嫁入宴家的心思终于在此刻发生山崩般的颤动。
她害怕了。
秘书递上手帕,宴庭臣扔掉戒杖,接过手帕擦掉手指溅上的血滴,转身朝祠堂外走。
路过女孩,深邃黑瞳自眼尾扫向她,带着眉眼压不住的戾气。
沈梨低眉顺眼躲开视线,颤动浓密的睫毛上挂着一滴血,看着像泪,晃出一道血影。
宴庭臣未停留,沾了血的帕子飘飘悠悠,最后掉在沈梨的鞋面上。
沈梨终于大喘了口气,濒临窒息的感觉让她腿软地跌坐在地上。
秘书跟在宴庭臣身后,跨过祠堂门槛,将老板送上车后,自己又跑到副驾驶。他回头,见老板正看向窗外祠堂门内。
即便跟了五年,徐柯依然拿不准老板心思,斟酌半天,还是开口:“那女孩……”
宴庭臣转回头,平静看着他。
徐柯立马止住话,并道歉:“对不起,宴总。”
宴庭臣闭眼假寐:“别浪费我时间。”
“是,”徐柯颔首,和司机说:“汤庄大道八十二号酒庄。”点开舒缓轻松的音乐,音量不高,徐柯开始汇报接下来的工作进程。
仪式没成,确认宴庭臣走后,宴国涛才敢叫住宴二作主:“二爷,庭臣刚才也抛出了圣杯,这仪式算成了吧?”
宴二摇头:“还没上香,再说他娶媳妇你娶媳妇,另择吉日吧。”
“那怎么办,我是他爸,我自己抛也可以吧。”宴国涛贪吃心切,吉日好选,可宴庭臣空闲的时间可不多!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在身边,那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宴二始终看不上宴国涛好色那出,冷了脸:“怎么,你想违背家规?”
宴国涛如今残了一双腿,紧靠着原有的股份依附宴庭臣过活,他心里二十万个恨,面上依然笑着:“哪敢,二爷放心,等庭臣再定吉日吧。”
沈建伟被宴国涛支出国,美名其曰度假,实际就是不想让他坏了好事。原本租的房子不再续租,谁的手笔可想而知。
沈梨只得跟着宴国涛回老宅。
可仪式没成,就不能碰人。
宴国涛进了宅,将人打发给管家:“一楼给她找个地方,见得着吃不着的,离我远点。”
然后又转头,抬手摸了摸给他推轮椅的丰腴保姆,“小莉,推我回房吧。”
沈梨听到名字衣袖里的手瞬间握紧,锋冷小巧的水果叉顶着食指指腹。
她不敢伤人,没那个胆量,也承担不了后果,可若手里不拿着,心里不安。
好在仪式没成,她暂时安全。
也是真正的名不正言不顺了。
宴国涛为了方便,住在一楼客厅左拐第一个房间,保姆送他进房,关上门,没一会儿,沈梨就听见两人嬉闹的笑声,以及保姆欲拒还迎的喘声。
沈梨傻了,站在门口,想到以后自己的处境,跟那个保姆没什么两样。
她恶心的想呕,可管家还在身后,沈梨强压着涌上的恶心劲儿,转身跟着管家去了给她安排的房间,客厅右侧最里,常年朝阴的一间。
离宴国涛远,但不算最远,正事干不了,但便宜还是能占的。
管家掏出钥匙开门,例行公事般说:“老爷喜中餐,早饭后要沏特级龙井,晚饭后则要淡口的菊花茶。”
管家打开门,侧身让沈梨进去,站在门口说:“听建伟说你会唱江南小调,老爷更爱听京剧,有空学学。老爷的腿有专人照顾,他不提,你就别碰。小梨啊,既来之,则安之吧。”
“还有,”管家站在门外,门被他关的只剩条缝儿,抬手指了指上面,“三楼是禁区,不能去。”
门被带上。
沈梨环视一圈,应该是常规的客房,双人床侧面窗户下是个单人沙发,对面是电视,右边是独立卫生间,依旧是四处可见的棕木雕花,像是年代久远的古代老宅。
沈梨坐在床尾,摸了摸,估计保姆定期打扫着,没灰。
心惊胆战一天,沈梨晚饭也没吃,生怕撞见宴国涛,让他想起还有个小夫人,上了锁躲在屋子里,坐了一整夜。
……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放弃保研啊?梨梨?”室友抱怨半天也得不到回复,扭头一看,沈梨在发呆,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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