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被尤小金挤出凤姐房间,丫头专用的隔间小床成了尤小金的专属床铺,反而将平儿赶回自己房间。
她关心凤姐,却见凤姐睡颜舒展,罕见的平静,只得乖乖让出隔间,去自己屋里睡了。
……
隔日,尤小金一早服侍凤姐服药喂汤,精细的不得了。
“二奶奶倒是有经验。”平儿端详道。
“以前家里老太太重病,我照顾了很久。”尤小金垂下眼帘,不愿多说。
“老祖宗也很关心奶奶。”平儿挑开话题。
“烦请平姐姐去回一趟老祖宗,免了她这几日的晨昏定省罢。”尤小金扶着凤姐又躺下,想了想,补充道,“我一会就过去。”
支开平儿丰儿,凤姐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要说什么?”凤姐问道。
“这是个绝佳机会。”尤小金说道。
“是呀,对你来说确实如此。”凤姐讲话有点酸,她很快意识到,又陪上笑脸,“我这会子病了,有些事就得你操心啦,老祖宗也很喜欢你呢……”
“姐姐要静养,可趁此机会将府上陈年烂账,亏空庄子一股脑扔给那些能干的爷们去头疼,若问姐姐,便可以三不知搪塞。”
“不知情,不知事,不知道。”
“我们挑几处位置尚可却常年报亏的陪嫁铺子,以‘换个营生给奶奶解闷’接过来。”
听她说三不知,凤姐噗嗤一笑,又听后文,诧异道:“我们?”
“昨日才说嘛,我是观局人~”尤小金一笑,将给凤姐准备的蜜饯也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我又怎能不知道,你请我进府,只为赶走,或者干脆逼死我。”
被她一语道破实情,凤姐惊异一瞬又恢复笑容:“妹妹这话可曲解我了,我……”
“好啦好啦,知道姐姐人好,又贤德,还请听先我讲完好吗。”尤小金塞一颗蜜饯进凤姐嘴里。
凤姐恼她随性,但见她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知怎的,竟生不出气来。
“铺子面上只卖寻常胭脂缎子,背地里我们做三件事。第一,利用府里人来人往,将各府动态,官场消息,市井需求编成邸报,秘密售与需要的商贾。”
“第二,以运送货物为名,组建一只姐姐独有的商队船队,由信得过的人掌管。既能赚货运费,又可以它来传递消息……甚至转移资产。”
“第三,寻得一些不得志的清客,靠谱的识字丫头,以优厚待遇养成暗账房……”
她没多说,凤姐也明白,这些人,给他们优厚待遇,好生款待,如果尤小金说的那一天真的到来,他们会是未来救命的班底。
只是未来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待暗线稳定,收益转入姐姐在南方的私户。再以打理生意为由,让人在金陵、苏州等地置办房宅田产,全部记在可靠之人名下。尤小金继续说道。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唯有这些东西全部掌握在姐姐手中,姐姐才明白,只有自己永远不会出卖自己。”
“……”凤姐思绪万千,尤小金所说很合她意,她常年来仗着王贾两家威势,明里暗里收受好处,为自己谋私利,甚至不惜危害他人性命。
她也怕,会不会有一天失了庇护。
只是,尤二可信吗?自己的产业又由谁打理的好?贾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他们会怎么样?
“姐姐是我见过最杀伐决断,聪明绝顶的人,我若有二心,难道这途中姐姐分辨不出?”尤小金笑着起身,轻施一礼,“姐姐细想想,想明白了愿意用我或是不用,都由得姐姐。”
“我全凭姐姐裁处。”尤小金半蹲在床头,双手撑在床上,冲凤姐眨巴眨巴眼睛。
原著中尤二姐进贾府,活像猎物进了猎人的圈套,不知不觉中便被四面楚歌取了性命。而现在的尤小金,倒像是清醒的猎物走进陷阱,将自己脖子放进猎人的绳圈里,在等死的同时指出了另一个世外桃源。
这样聪明的猎物,谁舍得杀啊……
“就依妹妹。”
凤姐脑中千回百转,下意识的就想彻底相信尤小金,但她府中纵横多年,见过无数次背后捅刀相互背叛的勾当,此人讲的很多,做的却不多,还得观察。
饶是如此,她还是伸出手,与尤小金握在一起。
……
没等尤小金去拜见贾母,贾母先携着邢夫人王夫人往凤姐院子里来了。
“凤丫头怎样了?”贾母走进她房里问道。
“呀,老祖宗来了,快给倒茶。”尤小金招呼道,将贾母迎到凤姐床边,置软榻坐下。
“太医说了,凤姐姐这是气血两虚,静养一段时间,好好补补,便无恙啦。”尤小金笑道。
“老祖宗,我没事。”凤姐说道。
“却是没事,眼看着还能下床算账呢?还得老祖宗有面子,前儿个我们来,连面都见不上哩。”邢夫人冷哼一声。
“怪我怪我,那日只想着姐姐要补觉,却失了礼节。”尤小金膝下没黄金,她跪的坦坦荡荡,冲着邢夫人一叠声的道歉,“姐姐后来知道这事儿,夜里挣着要去拜见太太,我怕扰了太太清梦,这才不让去呢。”
“还请老祖宗责罚!”尤小金连声道。
邢夫人脸一僵。
她不过说了一句,尤小金却扔出一大堆话来堵她的嘴。这么一说,倒显得她不懂事,为难病中的媳妇。
“有什么可责罚的,你也是为了凤丫头的身体着想。”贾母不动声色的看一眼邢夫人,转而对凤姐笑道,“既是太医嘱咐你休养,有些事儿该放下就放下,指个信得过的人去做了便是。少操些心,多注意身体才是。”
“是了,我明白的。”凤姐还有些疲弱,笑着回答。
邢夫人脸色有些不好,她暗狠狠的瞪一眼尤小金,也瞥一眼凤姐,却不敢再多言。
尤小金坦然迎上她的目光。
凤姐的无能恶婆婆,她有个好弟弟名为邢德全,薛蟠人称呆大爷,邢德全便被称为傻大舅,仗着姐姐是东府大太太,吃喝嫖赌挥霍无度。但人这种生物,一体双面,虽然行为恶劣,加重贾府倾颓,但他也曾资助过寒门学子。
要收拾邢夫人,借她胞弟就可做到。
不过此事不急,来日方长。
邢夫人被她盯得浑身不适,干脆别过脸去。
……
邢夫人回到府上,心头无名火起并越烧越旺。尤小金的目光,贾母不明显的偏袒,凤姐平日里对她的不在意,像一根又一根尖刺扎在她心里,越想越气。
她一拍桌面,震的茶水飞出几滴。
手好疼,但不能表现出来。
邢夫人冷声道:“不过一个二房,仗着链儿喜欢,便如此嚣张跋扈?往后日子难啊!一个凤丫头,一个她,生生要把我逼死呢。”
陪房王善保家的见状,连忙递上茶水,劝慰道:“太太别跟那起子小人一般见识,她不过仗着二奶奶病中无人,暂时得意罢了。”
“暂时?”邢夫人不满道,“你看凤丫头那模样,哼,我看她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况且一个二房今天敢如此得意,不就是仗着凤丫头得老祖宗宠爱吗?”
王善保家的眼珠一转,凑近低语:“太太,这是个好机会。”
“什么?”邢夫人不解。
“二奶奶平时不理咱们府上事儿,巴巴的跑去那边当差,为的就是老祖宗在,油水厚。今儿她病了,这掌家权,也该换一换人了!”王善保家的眼睛贼溜溜的转,“太太您是长房,合该掌府上家事!”
“……”邢夫人眉头微挑。
贾赦是长房,袭了贾代善的爵位,他们在荣国府旁的一个单独府邸居住。因为王熙凤善管事,所以让她进荣国府管事。不过那边也交代过,等宝玉娶妻,家事就可交给宝二奶奶管了。
所以凤姐只是代管。
是了,她能代管,我如何不能?
“你没听老祖宗说,让她指一个信得过的。”想到贾母态度,邢夫人就气短。
“哎哟我的太太,您是名正言顺的太太。咱也不是夺权,只是代管,待二奶奶大好了,再还回去不就成了。您指上信任的人,那才是正理。”王善保家的说道。
邢夫人微眯眼,思索一二。
她早就对凤姐只顾荣国府讨贾母欢心意见很大了,现如今她病了,若自己能拿下掌事权,将那边油水补贴过来一些……
前些日子听贾珍说,下面的庄子铺子遭了灾,供上的东西钱财少了许多,府上也有短缺,有人都惦记上老太太的私物了。贾赦想娶鸳鸯,也有这一层的原因。
“既如此……”邢夫人思量一二,在王善保家的耳边吩咐了几句。
不过两日,风便吹到了凤姐院里。
这日清晨,尤小金正看着一本账本若有所思,平儿在一旁帮着整理东西。凤姐刚吃完药,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
她偷看尤小金。
罢罢罢,既然暂时赶不走她,倒不如先用她来做些事。不过她怎么会看账本?
忽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夹杂着婆子稍显尖锐的嗓音。帘子一动,林之孝家的带着柳嫂子进来了,柳嫂子主要负责厨房采买。
“给二奶奶,姨奶奶请安。”林之孝家的一施礼,面有难色。
“有话便讲,摆个脸子给谁看呢?”凤姐不耐道。
柳嫂子抢先一步,苦着脸道:“回禀二奶奶,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来扰您。如今市面上米粮菜肉价格飞涨,往日的份例连一半东西都买不回来。这眼见着就要供应不上了,奴不敢自作主张,特来请示……这用度可否添上一些。”
平儿接过一看,眉头微蹙,递给尤小金。
凤姐与平儿常居深宅,对民间各种价格并不了解。
尤小金接过单子,看都没看就问:“嫂子说菜价飞涨,涨了多少?米多钱一斗?猪肉又多钱一斤?可有对比往常购买的价目单子。”
柳嫂子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么详细,支支吾吾道:“这……这……大抵涨了有三四成。”
“大抵?约摸?大概?是吗?你掌管厨房采买用度,一应事项如此模糊不清,实在失职。”尤小金看向林之孝家的说道,“辛苦姐姐带柳嫂子回厨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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