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萱心跳笃笃,莫名不安,金纹莲花样妆奁上的铜镜倒映出仓惶逃出殿外的身影。
她步履凌乱,险些和嬷嬷撞个照面,嬷嬷见祁灵萱面色苍白神色不安,忙不迭地问道:“公主殿下怎的慌慌张张的,可是娘娘出了什么事情?”
祁灵萱声音颤颤的,说着没事,慌乱离开,嬷嬷微微眯眼,心觉不对,返回殿中,却发现明婌的衣襟略显凌乱,系带、襟带半开,素白的亵衣之下曼珠沙华露出几卷细长的花瓣。
明婌的衣衫显然是被拉扯过....
而明婌也恰巧在此时清醒过来,睁开凤眸,亦察觉不对,觉得自己的掌心空落,小像已然不见了....
她骤得慌了,声音急促:“有谁来过?”
“是永安公主,她神色匆匆,方才刚走。”嬷嬷脸色骤变,喃喃道:“主子,可是有事?”
明婌眉目如霜,声音清清泠泠,“怎么办,她看到了些本不该她知晓的...”
嬷嬷大骇。
*
从坤宁宫返回到公主殿之间最快的路径便是越过明翠阁,伴芙蕖潭边的小道而行。
祁令萱的心中忐忑难安,不停地思索沈浔为何让她查证明贵妃的肩后是否绣有一朵曼珠沙华?沈浔又是如何得知如此私密难言之事?还有,明贵妃所爱之人究竟是谁,她又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为求解答,她只能尽快返回公主殿,遂只能择小径而行。
寂寂冷辉,已至夜半,寂寥无人,唯有叶落萧萧之声。
祁灵萱指尖紧攥,掌心被掐得泛红,不知怎的,她思绪纷乱,亦觉得有些恐惧,她边走边回头,总觉得寒意渗人,好似藏于林中的凶兽在悄无声息地逼近她。
风声欲啸,枯叶卷落在她的脚旁,莎莎作响,似有轻微的脚步声临近。
祁灵萱呼吸一窒,骤然转身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好在仅是自己的大惊小怪,祁灵萱方叹了一口气,怔怔转身,倏然一个略显臃肿的黑影直接掠到她的身前,推她入水....
突变来得太快,祁灵萱毫无反应,斜倾入池。
潭水似火树银花般爆开,水滴四溅,当寒冷彻骨的潭水淹没祁灵萱的周身时,她才看清看着岸上身着黑袍之人面容狰狞狠厉,嘴角噙着一抹森然的微笑,宛如修罗....
黑袍者在岸上无情地看她沉入潭底,听着她的挣扎求救,了无动容,更甚快意这场蓄谋已久的**...
潭水寒流无情地灌涌入祁灵萱的口咽,胸腔亦被千斤巨石压抑。
她被潭水裹挟包围,无力挣扎,唯有感受着窒
息一点点掠夺她的生命,意识愈发朦胧。
就在此时。
“
殿下!一道清婉的声音传入祁灵萱即将消失的听觉中,随之又是一道金石相击的落水声。
祁灵萱觉得寂静的水流骤然潺潺流动,好似是有人划过凄冷的潭水,唤着她的名字,奋不顾身朝她游来,不顾一切要带她上岸...
黑袍者眼见好事被姜时愿破坏,五指间四道暗镖分别对准阿愿的四肢,倏然狂风大作,锋芒尽露,凌冽逼人,竟难以抵挡,黑袍被吹得节节败退,浑身如无数铁链束缚。
不对,无风而起,这是剑气!
不等黑袍沉思,又见四处的陆不语朝她的方向追来,无奈之下,只得收手逃命...
风声将歇,尘埃落定,叶落无声。
姜时愿冰凉的手覆上祁灵萱的脸,墨发上的水珠滴滴坠落在祁灵萱的脸颊上,晕出淡淡水圈:“殿下...殿下...你怎么样?
满是她焦急惊心的声音,还似掺杂着呜咽、哭意。
祁灵萱似有所感,软睫微颤,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
映入她眼中的女子,神色焦急,紧蹙的黛眉,清丽精致的五官被浸了一层水色,更称得上欺霜赛雪,真如一珠裹上霜冻的幽兰,生于空谷,洁白无瑕。
“姜司使,你真美...祁灵萱气若游丝,尽管自身难保,却鬼使神差说出此句。
可惜,死后复生,却仍是半只脚迈入鬼门。
浓郁的困意袭来,祁灵萱愈发倦怠,看着阿愿的身影越发朦胧,她只能虚弱地交代到最后一句。
“烦请姜司使转告沈司使,本宫看到了贵妃娘娘的身上确实刺有满曼珠沙华。
姜时愿眼见着祁灵萱昏沉过去,双眸殷红:“殿下...殿下...
*
祁灵萱被人推入水中,九死一生,如今亦陷入昏睡,姜时愿守在榻旁寸步不离,仔细照料。半炷香之后,陆不语那传来消息欲**祁灵萱的黑袍蒙面者已经被抓获,现已被关押入地牢,等着她发落....
一夜之间,惊涛骇浪。
先是明贵妃小产,辰妃认罪,紧接着是永安公主**。
变故太多,同时也将她心中诸多的疑点犹如碎玉般串联成了线,一切都指向一个怪诞又大胆的猜想....
她离真相仅有一步之遥,可事到如今,她却五味杂陈,神色麻木...
姜时愿将祁灵萱托给医官和内侍照看,只身前往地牢,地牢深邃,烛光衰败的影子渡在逼仄幽暗的空间内,无端给人一种窒息感。
地牢中,陆不语和李斯已经等待多时,姜时愿来到二人身旁,看见黑袍者被绑在木枷之上,双手双脚被铁链束缚,问向陆不语二人:“怎么抓获此人的?
李斯拱手答道:“臣听
闻明贵妃小产立马命令全宫**下官巡查至明翠阁周围正巧听闻异动匆忙赶往芙蕖潭恰逢遇到陆处正在追击逃犯。下官与四处前后夹击才能擒着此贼。”
姜时愿了然走到黑袍者面前一把掀去她的伪装半缕苍白的鬓发散开倾斜而下。
李斯和陆不语皆为震惊:“这不是明贵妃宫中的嬷嬷?”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嬷嬷自知被擒生死已不可由自己做主淬了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一应承担下所有的罪责。”
姜时愿声音冷冷:“既然嬷嬷欲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不兜圈子了。说说吧为什么要想要永安公主的性命?”
“你问为什么?”嬷嬷笑意森然咯咯发笑:“因为祁灵萱是大庆皇室的血脉只要她身上留着狗皇帝的血脉就必须死!”
“你是暗河之人?”姜时愿问“还有多少暗杀的贼子潜伏在皇城之中?”
“你休想知道我毕生效忠于暗河纵使身死魂灭亦不会向尔等低头。”嬷嬷放肆大笑咧开苍白的嘴角“这庆国江山迟早改易。”
大逆不道如此癫狂。
“大胆!”李斯闻言大怒正欲动手行刑却被姜时愿抬手拦下她的声音依然淡淡的毫无波澜“既然嬷嬷如此坦诚那我再问一个问题既然你杀心早起为何会偏偏选择今晚动手?”
嬷嬷倏然一瞬神色紧绷嘴唇微颤仅是一瞬也被姜时愿极快地捕捉她乘胜追击逐个击破。
“先不说今晚明贵妃胎滑你若不在前侍奉必定惹人起疑。再说贵妃小产宫中再遇事变禁军全宫搜捕你却甘愿承担身份暴露之风险也要迫不及待地选择在今夜动手。”
“我想若不是逼不得已嬷嬷应当绝不会选择今晚动手吧。”
嬷嬷额间的一滴冷汗淌下灰缕半白的鬓发四散开来。
姜时愿:“我想是永安公主濒死前的这句话招来了她今晚的杀身之祸你可想知永安公主意识丧失之前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什么?”嬷嬷忽地激动。
“公主说在贵妃娘娘的身上看见了一株曼珠沙华。”姜时愿不急不慢说道。
“那又能说明什么?”嬷嬷故作镇定面不改色地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下。
魅的左肩绣有曼珠沙华的秘闻仅有寥寥几人知晓嬷嬷料定姜时愿绝不可能追查到这条秘密的线索。
“我虽不知道这条线索意味着什么...但我...方才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两个时辰前
。内侍进献之时,祁灵萱说此花前所未见,而明婌亦跟着附和‘本宫也是第一次见到此花’。
姜时愿道:“荒诞的是,曼珠沙华绣于明贵妃的身上,那便说明此花对她极为重要,而今夜内侍献上曼珠沙华之时,而明贵妃却说她从未见过此花。”
冰山显露一角,但足以动摇根基,遮掩的谎言摇摇欲坠。
而嬷嬷仍在力挽狂澜,“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贵妃熟知曼珠沙华,亦会了解此花月满之夜而开的习性。会不会是她在暗里操控辰妃的妒忌心并借辰妃之手。”
“除掉自己腹中的孩子,更是洗脱罪责。”
姜时愿字字落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嬷嬷听得发笑,
而陆不语和李斯亦是难以置信,毕竟虎毒还不食子,明贵妃为何要狠心除去自己腹中的孩子?
“空口无凭,姜司使可有证据?还有,你口中的洗脱罪责又是什么意思?”李斯忙不迭地追问,心脏狂跳。
“明贵妃,明婌,就是四绝之一的魅。”
姜时愿声音清婉,清瘦的身影被颓唐衰败的烛光裹挟着,然后她如傲雪寒梅,身姿挺立。
嬷嬷更似大骇,继续激动:“怎么姜司使也开始狗咬狗了?你可知你方才的猜测有多可笑!”
迎着所有质疑的目光,姜时愿淡淡地开口解释:“让我们一切从头开始梳理,我曾一直在想,魅潜伏在皇城已久,万寿宴乃是魅等来的千载难逢的刺杀时机,但她为何要抛出一个饵料舞女替她动手.....”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永安公主的一席话方才点醒了我....”
那时祁灵萱无端猜测魅也是病了...如今,姜时愿想来竟有异曲同工之处,微微一笑,“因为万寿宴上的明贵妃身怀六甲,怕是无能动手吧。”
嬷嬷闻言一颤,又听姜时愿接着分析道:“再言,今夜明贵妃栽赃嫁祸之计当真高明。”
“明贵妃知道辰妃对她妒心已久,遂故意在藏书阁中留下关于曼珠沙华的一卷残页,刻意引导辰妃以曼珠沙华夜半开花的习性动手。她知晓辰妃买通了自己宫中的内侍,亦知晓辰妃在曼珠沙华中藏了麝香,却装作毫不知情,故意让内**曼珠沙华放于自己寝殿中的妆奁上。”
“然后呢?”陆不语难以置信。
姜时愿垂眸,“等内侍退下之后,明贵妃应当是替换掉了方才拿进来的曼珠沙华,换成准备已久、内藏有烟毒的曼珠沙华。”
“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斯仍然觉得姜时愿在天方夜谭。
“总御和陆处应当知道,当我以蓝月身份潜入宫中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搜查了整个后
宫然后却一无所获。”
“如今想来是应是明贵妃听闻风声怕被搜查到对自己不利的原料抓紧时间将剩余的原料炼制为烟毒藏在曼珠沙华因此侥幸躲过搜查。”
姜时愿接着分析道:“我想今晚明贵妃的计策原是利用辰妃送来的曼珠沙华放出烟毒并将小产的罪名和所有脏水全部栽赃到辰妃的身上....”
“烟毒再起典狱自然会怀疑是魅又在动手因此会轻而易举地嫌疑安置在辰妃的身上怀疑辰妃就是魅...”
“你在胡说!你当真是疯了!娘娘怀胎三月对腹中之子感情颇深怎么可能会下此狠手?”嬷嬷苍白地辩解到。
“我有证据。”姜时愿倏然举起嬷嬷的右手右手五指指甲光滑整洁唯有食指被外力撕裂脱下留有血痂。
“魅乃是百毒不侵之体这也是明贵妃为何能在两次烟毒之中都能‘幸存’下来的原因同时也成为了她露出的马脚。”
“什么意思....”嬷嬷神色难辨只言片语之间皆是畏声畏气的。
“百毒不侵所以意味着烟毒对明贵妃并不起作用更不会害她胎滑。真正害她胎滑的是曾经藏于你曾于右手指甲缝隙之间的粉末。”
“难怪明婌会在饮下那碗堕胎药之前几经犹豫是因为早就与你计划好了今夜的一切知晓你已经在那碗安胎药中下了效力极强的堕胎药。”
“也难怪抓药、熬药、端药之间只经嬷嬷一人之手因为你不敢被人发现。”
嬷嬷面如土色她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姜时愿灭口。她横冲贴近姜时愿的面前奈何双手被束缚只听得铁链沉闷的相撞之声震耳欲聋。血肉被深深嵌进皮肉之中
她目眦欲裂声嘶力竭: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姜时愿!你们姜家全部不得好死!”
“早知道我方才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该杀了你....说!你身后之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一直在身后保护着你!”
嬷嬷疯魔不已咬牙切齿情绪失控。
“保护我?”姜时愿微微蹙眉。
雷声隐隐姜时愿将此交给李斯嬷嬷犹如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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