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棠从没想过她和柳姨娘一同住过的地方,颜色会变得如此艳红,那抹红艳不是血色,不带任何危险,有的只是让人醉如其中的馨美。
因裴栖迟等人仓促下山,未曾找到住的地方,便即手从昭棠的房间开始布置。
月光照在挂满门框的红绸之上,没有长辈的成亲仪式自是一切从简。
来不及给门框染上红漆,昭棠便把嫁衣边角拆了,剪成细细的穗子用作替代红绸,裴栖迟亲手题了喜联。
昭棠只当这人会读书,没想到字写得也那般好看,一时不知是字如其人,还是人如其字,上面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永结同心”,让昭棠感到莫名的庄重和一分沉重的心意。
黑风寨的人来了不少,梁安和梁安之弟梁贵,嫂嫂梁氏都在其中,他们在门上贴上喜联,又挂上红灯笼,昭棠便也拿出埋在树下的酒用以招待众人。
梁大嫂将亡夫的婚服递给裴栖迟,道:“此次着实匆忙,这是家夫当年与我成亲之时的婚服,若军师不嫌弃,便穿上一解燃眉之急。”
裴栖迟眼眸温润,接过婚服道:“怎会嫌弃,还要多谢梁大嫂上山替我寻这婚服。”
山中多年未见有人嫁娶,如今方能看见一桩喜事,梁大嫂露出一丝欣慰的浅笑。
昭棠和裴栖迟身着红衣,站在最前面,下面是裴栖迟在黑风寨的兄弟,裴栖迟一一跟他们敬着酒,梁大嫂和昭棠在后厨随意炒了几道菜。
裴栖迟为人不错,黑风寨的人对他看重,也尊重他的决定,梁贵等人大口喝酒,激动开口:“来,这一杯敬军师找到心仪之人!”
赵猛更是酒蒙子:“是爷们,就干了!”
匪寨众人端起酒豪饮起来。
裴栖迟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无数细碎的星星,大红婚服与茫茫夜色交织成一体,天地间仿佛只剩这一抹惊艳的身影。
梁大嫂在一旁劝说他们少喝点,但嘴角也是扯不下来。
黑风寨的弟兄在看他们拜完堂后便到旁边的厢房寻了个地方解酒,夜风从窗户缝中钻进来,月光从窗户透进来,两人身着红袍的身型多半隐在暮色里,一盏油灯稳稳点在桌案上。
裴栖迟端立在昭棠面前,只有两人的屋内,安静到昭棠可以听到裴栖迟的呼吸。
昭棠顿时感到有些燥,好像那呼吸是略过两人间的距离,直接拂到她身上一般。
红盖头遮住视线,让昭棠想到,初见那日惊为天人的一幕,她的红盖头被挑开,撞进那抹幽然的视线。
对裴栖迟来说,如果说那次只是代为行事,那么这一次便是小心翼翼,裴栖迟将盖头小心搁置在桌案上。
红绡帐暖,夜夜春宵,在此之前,是二人从未想过的事。
他动人的眉眼慢慢浮现在昭棠眼前,带着昭棠想象不出的珍重,昭棠不知他是何故改了心意,但总归于她而言,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昭棠想起什么:“对了,你是黑风寨的军师,离了黑风寨,弟兄们怎么办?”
“当日你逼我嫁你怎没想到这番事?”裴栖迟失笑,“放心,黑风寨离了我又不是维持不下去。”
昭棠与裴栖迟在榻上坐着,相互之间失了言语,不知该对对方说些什么才好,只觉高空悬挂一轮圆月是为他们而亮,漫天星光似是为他们而闪。
在院外一处静谧的地方,烛火摇曳之间暗暗扫过一处淡青色褙子,衣摆擦过墙角的青苔。
“什么!”杜大娘子赫然拍桌而起,嘴上骂道:“这小蹄子,敢把男人领进家里!银杏,弱水,我们走!”
房间的门被丫鬟一脚踹开,紧接着杜大娘子微胖的圆润身型闯进房间,扯着一副大嗓门喊道。
“昭棠,你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你逃掉城南郭大商人的婚事,便是为了这个野男人吗!”
杜大娘子话音未落,看向身着红衣坐在榻上的裴栖迟。
裴栖迟玉色发带松松挽着一头青丝,垂泄在肩头,衬得肤色如上好的白瓷般白皙,杜氏无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银杏从身后扶了杜大娘子一把,杜大娘子掩住震惊,摆出端庄姿态,轻咳:“弱水,为我搬一把椅子来。”
坐上椅子,杜氏指向昭棠,开口道:“我未曾想过你如此行事,做这等败坏门规之事!闺阁之女竟敢私相授受,你,可知廉耻?”
昭棠坐在榻上,如如不动:“昭棠自小便敬重母亲,不管母亲说些什么,柳姨娘和昭棠从未推脱,全凭母亲心意,可母亲逼迫我嫁给不爱之人,昭棠实在难做。况且母亲方才所说......飞远镖局又不是世家大户,哪来的门规?不知母亲说的乃是何话,男婚女嫁本是顺其自然的事。我路昭棠看上的夫君,没偷没抢,如何不能嫁?又如何不知廉耻?”
杜氏表情有一瞬间凝滞,随即便冷笑起来:“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些年是我小看你了。”
“昭棠不敢。”
“你不敢?我看就没有你不敢的事!这有辱家风的事,你做了一次还嫌不够吗!非要把野男人领进家门,闹得众人皆知,你方才舒坦?”
“我夫君不是野男人。”昭棠掷地有声的放出狂言,“我夫君写得一手好字,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圣贤书,谈笑间出口成章,更是擅乐理,不比大家公子差。”
一番话说完,却是红了耳根,昭棠承认,她不算了解裴栖迟,这里有一部分她是信口胡说的,此刻在杜氏面前强装镇定,只盼杜氏不要看穿了才好。
“好啊你。”杜氏拍掌,脸上的纹路紧贴着脸,面颊上的艳红快要蹦出来。
“那敢问他出身何门?又出于何地?是哪门哪族之子,可有功名在身?”
空气中一阵沉默。
“哼。”杜氏冷笑一声,得意道,“答不出来了?我就知道,他来路不明,来人哪,叫几个趟子手过来,将她二人撵出去!”
裴栖迟缓缓起身,对杜氏行了个礼:“我母亲出身于灵寿韩氏,我乃韩氏远方子侄,只可惜我家如今已子孙凋敝,现只有我一人,至于功名......我现今身无功名,但若是需要,我愿试上一试。”
灵寿韩氏?韩氏宗亲中的一派,当今名门望族,族中人士皆高中进士,三代入朝为官,在汴京树大根深,昭棠何时能与这般人物扯上干系?
杜大娘子在椅子上使劲止住身子的抖,全然忘了方才还在兴师问罪。
还未从此番话中回神,银杏过来贴身覆在杜大娘子耳边,絮絮说着什么,杜大娘子瞳孔瞪大,身子彻底抖动起来:“你从哪里带来那么多匪人进门?”
黑风寨的山匪便睡在院子隔壁的房内,杜氏竟是随意派人打探她的院子。
昭棠索性坦率道:“母亲从进入房门开始,便一直口称昭棠胆子大,昭棠断不能让母亲失望了去。”
杜大娘子头一歪,手扯着手帕捂上太阳穴,身后弱水扶住杜氏歪斜的身体。
“扶我起来,”杜氏道,“今夜便作罢,明日我与老爷商议,定要将你逐出家门,不,逐出家门算是轻的,我要你再进不得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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