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仰慕山中隐士闲云野鹤的生活,平阳侯曹时在府中临近池塘的空地处修筑了一个小竹亭。
竹亭的亭身是用特地做旧的粗壮竹子作为材料搭建,其亭盖则由竹子、竹叶和茅草共同构成,整体清新自然、简约质朴。
但有一点,它的风格与争奇斗艳的花园并不相称。阳信从前就想拆了它换座大气的柏木亭,可一时没有行动,后来就因孕中府宅不宜动工而耽搁了。
但对于同一件事物,千人有千种看法,阳信不喜欢的东西却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
刘陵近来客居在此,闲来游逛花园时看见了这亭子,对它很感兴趣。于是今日晨起,阳信公主就吩咐午后要与南宫、隆虑以及刘陵在竹亭里小酌。
这几位是打着“纳凉”的名义选择此地的,不过现天气正是乍暖还寒时,保暖还来不及,所谓纳凉也不过是贵人们的一时兴起。
在这世上,向来是位高者可以随心所欲,奴婢们却必须面面俱到。为着几位贵人的雅兴,府中的奴仆都得尽心竭力的准备。
早在公主驾临前,管事就先命男奴安置好桌案陈设,再令女奴点燃玉薰炉、呈上了佳酿和瓜果。之后,他又嘱咐人在竹亭四围除正对着池水外的多处风口设下绣有孔雀、草叶二纹样的罗制屏风。
精美的屏风看似单薄,实则外罩绮罗,内嵌毛皮,这样一来,既不耽误观景,又可以避免寒风侵扰贵人玉体,两全其美。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无论大小宴,宴上怎么能没有美人呢?美景、美酒、美曲、美女,少了一样都不成欢宴。
因此,管事最后招来府中女乐作为点缀,这前期的准备才算完成。
等阳信公主携着几个妹妹到达竹亭后,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略带些满意的颔首并嘉许了安排此事的管事大奴。
管事喜不自胜,愈发殷切的侍奉几位贵人,随着一声令下,女乐的表演也开始了。
因场地不算宽阔,所以前来表演的女乐也比较少,但歌舞这种东西向来是贵精不贵杂,都是优中择优,招技艺出挑的歌舞女前来。
今天来献艺的这几个都是平阳侯府女乐中最美丽出众的,但要说在这其中还想推举出最佳的,却有两人难分伯仲。
这其中之一便是能歌的卫子夫,另一个吗,则是善舞的孙妙卿。
孙妙卿原名孙妙房,是公主入主侯府后偶然得知其名,为了避太皇太后的名讳才给改的。
与卫子夫不一样的是,她最初并非奴隶而是良家女子,可怜幼时不幸父母双亡才被辗转拐卖到了平阳侯府。
入府后,她从粗使女奴开始做起,还是殷习发现她四肢纤长有习舞的潜质才使其成了府中舞女。
在汉朝,人无论高低贵贱,都喜欢讴歌跳舞。如果说演奏音律有时还需要经过一定的学习,那么跳舞的门槛却要低得多。
多数人认为只要顺其自然的舒展摆动身体,就可以称之为跳了一段舞,只有少数人是通过训练习得了名家编排的舞目。
作为平阳府的舞女,孙妙卿自然属于少数的那群。就像现在,她身姿婀娜,动作翩翩,跳的正是高皇帝时戚夫人所创的翘袖折腰舞。
卫子夫同另几个歌女一起弹琴吹笙为她伴奏。妙卿莲步轻移,摆袖下腰,那轻盈的体态,回旋的舞步,不似凡人所有。
舞乐历来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可因分工的不同,舞者总是要比歌者更引人注目一些。
起码就今时今日而言,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还是顺眼低眉的奴隶,他们的目光都更多的落在了孙妙卿而非卫子夫的身上。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刘陵。她此刻已经认出了卫子夫就是那天与自己对饮的小歌女,正兴味盎然的打量着她。
舞随琴动,琴亦因舞响。孙妙卿的动作和卫子夫的琴音一时昂扬激越如惊涛骇浪,一时迂回婉转如涓涓细流。
她们俩的私交只能说是泛泛,但在这种场合上却总能相映成辉。
一曲终了,舞步也随之定格,南宫公主出声赞道:“除了宫中,整个长安就只有大姊府上的歌舞称得上最好。”
阳信闻言露出了微笑,心里还有一点儿得意,与她长久所坚持的沉稳持重的风范截然不同。
作为与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公主,阳信在很多方面都与自己的弟弟有相似之处,这尤其表现在对文赋和曲乐的追求鉴赏上。
自下降平阳侯后,她先是在自己的公主府招揽有文采的舍人,后又聘用技艺高超的师傅操练平阳侯府的女乐,满足自己的乐趣的同时还利好贵族间的交际需求。[1]
她是皇帝的长姊,太后的长公主,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她希望自己所投入的精力和热情能得到回馈。
上次宴会皇帝兴致缺缺的态度令她感到挫败,如今得到了亲妹妹的认可,她便一扫之前的郁气,心中也有了两分愉悦之意。
主人一高兴,下人就容易走运。阳信向来大方,对奴仆从不吝惜赏赐,何况此刻心情正舒畅。
她高声道:“每人一贯钱,都下去领赏吧。”
“谢公主。”
女乐们一齐向主人行礼,脸上都带着笑,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就当卫子夫欲随众人一起退场时,坐在阳信左手边的刘陵突然道:“等等!”
翁主发令,女乐们立刻就停住了离开的脚步,不敢有丝毫动作。
阳信疑惑地看向堂妹,只见她伸出手指在那群女乐中间指了一下。
“你,过来。”
女子们互相分辨了一会儿,才确定翁主点的人是卫子夫。
卫子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上前一步下跪问安道:“奴婢卫子夫,三位公主,翁主长乐无极。”
“你就是那天与我一起喝酒的歌女吧?”
刘陵秀气的眉毛微微扬起,“卫子夫,你叫卫子夫?”
“是的。”卫子夫语气恭谨,“奴婢家号卫氏,子夫正是奴婢的字。”
“哦……”刘陵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坐在主位的阳信看见一向跳脱的刘陵又对卫子夫起了兴趣,不由得生出了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挥手,示意其他歌舞女离开,只留一个卫子夫和一对琴箫合奏的歌女在此。
女乐们有序退下,隐在人群中的孙妙卿偷偷瞧了眼跪在竹亭中间的子夫,但也只有那么一眼,之后,她便同其他人一样低头离开了。
女乐献艺时所穿的衣裳向来很单薄,卫子夫跪在石板上,初春时节的寒气从大地一直流向她的双膝,很不好受。
可在坐的几位从公主们到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