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凉亭中,天色已晚,天边晕染开柔和的紫橘色,显出一种朦胧美感。柳燕柔正站在原地,面带不虞地看着她。
“你乱跑到哪去了?”
少女唇瓣轻抿,软声道:“随便逛了下。”
“你可要小心,”眉眼娇蛮的少女挑剔地打量着她,“别闯入什么不能去的地方,把我们柳家的脸都丢尽了。”
柳燕柔从来和她说话都是这样的口气,仿佛柳幼宜一定会做什么丢人的事一样,她倒也习惯了,没脾气似的弯唇笑了一下。
“知道了。”
她身后,原本低眉顺眼站着的婢女抬起眼眸,目光轻轻从柳燕柔身上划过去,抿紧唇瓣。
柳燕柔居高临下地说教完过后,便转过身扭着腰离开。
脚尖才迈出一步,却感觉到小腿肚一疼,像是被什么小石子打了一下似的。
“咻——”
她“哎呦”一声,控制不住地往一旁跌倒下去,边上的丫鬟连忙搀住她。
“姑娘……”
柳幼宜微微一惊,方才她眼前仿佛飞快地划过去一个什么小东西,转瞬即逝,叫人看不真切。
她侧过脸,目光落在自己身后的丫鬟身上。那个东西……应该是从这个方向掷过去的。
而她的目光才落在朱扇身上,高挑的女子抬起脸,乌黑色的眼眸略带一丝茫然地和她对上。
应该不会是朱扇……少女反应过来自己的猜疑,不由得轻轻摇头否决。
又不是练武之人,怎么会有那样灵巧的出手。
等少女转回脸去,身后的朱扇才轻缓地勾起唇角,眼睫低垂,掩去眼底一丝骄傲的暗芒。
回到府邸,柳幼宜也累了半日,洗漱过后早早地就歇下了。
朱扇伸出指尖,替她将榻边轻薄的碧色纱帐放下来,抬起眼眸,便见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睡去的少女,半张脸还露出外头,脸颊睡得红扑扑的,像是一颗熟透的桃子。
他眼底划过一丝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淡淡笑意,转过身,悄悄走出屋子。
夜沉如水,漆黑夜空中一轮弯弯的明月高悬,凉风习习,树影婆娑作响。
深夜的周府,原本紧锁上的书房被轻轻推开,一道漆黑的身影站立于此,缓缓开口,嗓音低沉。
“按周老太医的随笔上记载,先帝中毒之事,是因服蕊合这种毒药所致。”
他身前跪着一抹影子,若不出声,叫人以为是雕塑般沉稳。
“蕊合这种药太过冷僻,属下会去太医院再仔细调查一番的。”
于是,那道挺拔的身影微微点头,有月光洒落在他身上,照耀出一张容色绝艳的面庞来。
青年一身黑衫,衣摆随风飞扬起来,显得长身玉立,气场冷冽。他拥有一双艳丽的桃花眸,眼尾处一颗浅粉色的朱砂痣,越发显得有如妖孽般的气质。
属下应声过后,抬起眼眸扫过他,却浮现出些许欲言又止的神色。
“只是……此番查案,大人牺牲太大了些……”
青年闻言,眉眼未动,低声道:“不必担忧我,尽快查出线索来。”
那属下瞬间精神一振:“是。”
身着绯色衣裙的女子抬脚,缓缓走入房内,才抬眼,便见榻边点了一盏灯烛,正燃着小小的火苗,照亮方寸之间。
他眼眸微滞,只见原本乖乖睡下的少女正抱着膝坐在榻上,眼眸怔怔地望着某一处发呆,随后望见他,眼眸一眨,回过神来一般弯了弯。
“朱扇,”她软软地低声唤道,“你去哪了?”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似乎微有些讶然,但还是来到榻边坐下,学着从前那个丫鬟所做的,不太熟练地替她掖了掖被子,缓声开口:“奴婢睡不着出去散了散步……姑娘怎么不睡了?”
此刻已近子时,夜深人静,照往常少女应该已经进入梦乡了才对。
柳幼宜对他的话语不疑有他,点了下头,轻声道:“睡得早,如今睡不着了。”
“对了,”她似是想起来某件事,兴冲冲地指挥他道,“你去我的梳妆台上,把其中一个缠枝莲纹的木匣子拿过来。”
朱扇只当她是要把玩自己的首饰,小姑娘家家的,这也不稀奇。
他起身去少女的梳妆台前,其实比起他从前偶间见过的那些贵女的首饰盒,柳幼宜的算不得多了。
那是个不大不小的匣子,外头上了锁,朱扇拿在手里掂了掂,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他把东西交给少女,就见柳幼宜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来,“啪嗒”一声,将小匣子打开。
朱扇没什么兴趣地垂下眼眸,望见匣子里头是一件衣裳,只是,这衣裳委实轻薄了些,能够塞进这样小的匣子里……
他心里才冒出这个念头,便见少女细软的双手将它拿出来,抖了抖展开。
她将那件布料很少的衣裳举起来,在他心口比划了一下,小声道:“……应该不会小,倒是你这些日子,这处好像变小了一些,不知穿上会不会大了……”
青年在她伸出手将那件衣裳拿到自己心前比划时,心底对这衣裳便朦朦胧胧有了个不大妙的猜想。
只听少女嘀咕的话语,他又忍不住眉间一跳,唇瓣顺着她的话无意识地问道:“哪处……变小了?”
少女毫不客气地伸出指尖,轻轻落在他心口处,不过是一触即离,随口答道:“这儿呀……不仅小了许多,好像还有点硬呢。”
昏暗的烛光里,无人看见朱扇眼睫轻颤,抿起唇瓣,耳尖染上恼人的绯色。
“好了,你去穿上试试罢。”比划着总是看不出效果,柳幼宜将那件小衣塞进她怀里,催促道。
那轻薄的衣料被塞进他手中,青年下意识地攥着,指尖感受到滑腻的料子,又像是被火燎了一般飞快地撒手。
他连看都尽量不去看那件小衣,转过头,眼眸落在一无所知的少女身上,声音略显艰涩道:“姑娘这是……”
“你忘了?”柳幼宜眨了眨眼眸,提醒他说,“我们早先说好的呀,你缝一件小衣送给我,我缝一件送给你。”
闻言,青年的脊背微微一僵,攥着那小衣的指尖也有些发紧。
这是什么小姑娘之间的小游戏么……他不知该作何反应,那边的少女见他愣在原地没有动作,有些不满地朝他伸出手去。
“我如今给你了,那我的呢?你不会是忘了罢?”
“我……”
他启唇,却感受到喉间干涩,一时说不出话来解释。
柳幼宜盯着他看了几息,忽地撅起不点自红的唇瓣,双手叉腰谴责道:“你真的忘了?”
朱扇眼下拿不出原本应该送给她的小衣,只好略显羞愧地低下头去,低声道:“奴婢明日就绣给姑娘……”
他暗自计划着,明日找个空溜出去买一件回来,当做是自己绣的。
然而少女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眯起眼眸盯着他,将青年看得越发不自在起来。
难道是看出他不是本人了……他略显忐忑地思索着,却忽地听见对方软软的声音响起。
“算了……”
他如逃一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她接下来的话语。
“你就在我眼下开始绣罢。”
青年浑身一僵,抬起眼眸,只见少女小声嘀咕道:“免得你偷懒……”
顾宴舟在他前二十年从没碰触过女儿家这样私密的东西,等到少女将针线往他面前一放,不得不开始硬着头皮绣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也有不会的事。
他往常听人奉承自己,赞他“无所不能”,而到了眼下,真有几分窘迫。
青年修长的指尖捏着针线,一下一下地穿针引线,在光滑的布料上有如飞舞的蝴蝶一般,渐渐地,他手里的布料上开始浮现出花纹来。
身旁捧着一册话本子的少女好奇地睁着一双软眸凑过来看。
豆绿色的绣布上,绣着一团歪歪扭扭的花纹,说是花又像是长了翅膀,说像蜜蜂又太圆润了些。
“这是……”柳幼宜歪着头看了半天,才犹豫着问他,“一只虫子?”
青年眉心一跳,伸出指尖指在那团乱七八糟叫人看不出来的花纹上,一字一顿地告诉她。
“……是蝴蝶。”
于是他就看见,似乎是为了更仔细看看那花纹,少女从他身旁探出半个身子来,凑近了去瞧那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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