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他们两人身后飞舞,天地罩上一层朦胧的白色。
方秋芙的耳朵却敏锐捕捉到一丝风动。她随着声响下意识朝着某个方位转身,自然也从傅之安身边的领域中脱离出来。
白色雪幕中,一道挺拔的身影孤零零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是赵驰。
他一步步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而来,踏碎了空气的寂静。
渐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方秋芙敏锐留意到他的制服肩膀上落有一层薄薄的雪,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雪花在三人之间斜斜地落下,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模糊得晦暗不明。明明看不出具体的神情,那道高大的身影也依然透着一股沉稳与压迫感。
方秋芙还在想,他不是应该在抢救室吗?她很快意识到,如果赵驰能够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唐敬山已经脱离了危险?
待赵驰走近,没等旁边的傅之安开口,方秋芙急忙先问,“唐大哥情况怎么样?他没事了吧?”
赵驰感应到了她的视线,身体微微靠向她的方向,神情也跟着柔和了几分,“没事了。唐敬山是突发的气胸,大概是昨天受了伤,幸亏就医及时。抢救室的医生给他做了个穿刺抽气,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但还需要住院几天观察。”
“那我一会儿能去探望吗?”她脱口而出。
赵驰抿抿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出了让他更加安心的提议,“你们农场离开前,社员们可以一起去。”他内心还是不想让她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
“没事就好。”她答。
方秋芙松了口气。她是真真切切为唐敬山脱离危险而高兴。
朔风依旧,室外的温度仿佛比刚才低了些,雪下得也要更急了,密集的落点让周遭气氛显得更加苍白寂静。
傅之安轻轻推了下眼镜,镜片恰到好处藏住了他眼底可能泄露的情绪变幻,方才因动情而生的温度已在顷刻间褪去,只余下一贯如常的清明。
“我该带她去做X线了。”
他的声音很平稳,脸上亦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完美得无懈可击,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心底究竟结出了怎样的欲念。
赵驰调转到傅之安身上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雄性对竞争者天然的警惕和疑心,他实在很难忘记方才两人在雪中成双成对的画面。
“你今天亲自作陪啊?”他不咸不淡开口,黑色皮手套自然垂在身侧,让人瞧不出心思。
“对啊,这不是要对患者负责任吗?外面下着雪呢,摔倒怎么办,门诊那边的设备还不好找,我带着走一趟,效率高。”
傅之安答得很自然。
“这样啊。”
“是啊。”
两人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赵驰定定望着他。
傅之安感受到他的审视,眼睛缓缓睁大,语气坦然又无辜,还带着几分玩笑意味,“怎么了?心血来潮要和我玩木头人的游戏?要不我们边走边说?别让人感冒了。”
“……”
赵驰迈开腿,没接话。
但愿是他多想了吧。
三人往门诊大楼的方向缓缓挪步,方秋芙走在最中间,眼神在左右两边逡巡。
这条路三个人走有点拥挤。
她正想拖慢脚步,不经意把小径的空间让给他们俩,就感受到两人跟着她同时慢下来的脚步。
方秋芙:……
她先是看向左侧。
傅之安心下一喜。她先看的是他。他与她温柔对视,眼神含笑,依旧扮演着护送病患的仁心形象。
“你们在农场认识的吗?”傅之安顺势问,眼神却从她身上跳向赵驰,镇定自若与他对视。
方秋芙点头,“对啊,赵营长经常到我们农场。”
“经常啊。”
傅之安语气调侃,只有他才能品味出玩笑话之下的苦涩。
“也没有很经常,今年刚好青峰农场要做改建。”走在右侧的赵驰辩白。
傅之安越过方秋芙的头顶,朝她右侧的赵驰微微挑眉,眼神明显写着“我不信”。
赵驰接收到傅之安那道目光,终于不再那般草木皆兵。他稍微平复心情,认为自己是被岑攸宁和萧烬的出现搞得有点神经过敏,竟然现在连傅之安都要多疑!好朋友既然还有心情调侃自己,那方才的画面定然是自己误会了。
警报解除,赵驰绷紧的肩颈稍稍松懈下来,语气也跟着自然许多,“不过青峰农场的改建工程快要结束,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忙训练,下次再见面……大概是春节了。”
傅之安随意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紧了紧。他当然明白,赵驰的话不是说给他听的。
但他还是很不爽。
赵驰就这样当着自己的面,正大光明给方秋芙递话——接下来见不到你,是因为我有任务在身。或许还能深挖出一丝别的意味,我们春节就能见面了。
“呵。”傅之安听见他内心的嗤笑。
一种强烈的、尖锐的、刺痛的不甘情绪几乎快要刺破他堪称完美的伪装面具。
凭什么呢?
凭什么就他要藏呢?
凭什么他不可以表现呢?
凭什么因为她是赵驰先喜欢上的人,他就要像过街老鼠一样,仓皇地划清界限,掩埋他那颗不会输给他的爱慕心呢?
“傅医生?傅、傅医生?”
方秋芙的声音将傅之安从情绪的煎熬中抽离出来。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门诊大楼,就医的人潮穿行在大厅中央,通往放射科检查室的走廊就在眼前。
赵驰也注意到傅之安的短暂失神,他关切道,“你没事吧?我记得你应该已经离开急诊了,怎么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手术还是别排太满,注意身体。”
“哪里有得选啊。”他自嘲。
赵驰以为他在说工作。
傅之安没耽误时间,他带头走到放射科的检查室,把病历递给科室的技师。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戴着黑框眼镜。
X线不像心电那样简单,设备占地面积大,本身也很复杂,必须要专人训练上岗,这一笔经费医院节省不得。
“周教授的病人?”技师明显认识傅之安。她又打量了一眼方秋芙,随即注意到她身后的赵驰,很正常地猜测道,“这位是家属吗?”
方秋芙瞪大眼睛摇头。
赵驰也惊讶地挑起眉毛,嘴角却勾着笑解释,“不是,我是负责体检的驻地军官。”
傅之安:“……”
他刚才差点没藏住他眼底的杀气。
技师不是八卦心作祟,而是想确认有没有人陪同检查。她弄清楚情况后,递给方秋芙一件蓝色的检查服,拉着她进了屋。
关门前,还能清晰听到她在给方秋芙说注意事项,“要换一下衣服,放心,都消过毒的。你之前拍过X线吗?……那就好,一会儿我需要你站到那个台阶上……”
朦胧的声音渐渐消失。
检查室的门紧闭,漆了一半的绿墙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两个男人在走廊等待。
赵驰背靠着对面墙壁,双臂环抱,背脊依旧笔挺,他沉沉地盯着那道门,眼底是无法隐藏的焦虑。
傅之安站在靠门的位置,眼睛背后的眼神复杂难辨。他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赵驰,他想要和他公平竞争。可他又生出了他这般性格向来不会有太多的良心——那毕竟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傅之安的灵魂陷入拉扯。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特别是在周围嘈杂人声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窒息。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赵驰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凝固空气,像一颗石子投进湖面,掀起无声的浪花。
傅之安的指尖无意识蜷缩,那是他在紧张时才会有的表现,“什么事?”
他怎么会不知道赵驰要说什么呢?可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想听!他无比希望他这次的直觉能够背叛自己,他希望赵驰千万不要说出那句他同时也想说的话!
可现实并不如人愿。
“我喜欢方秋芙。”
傅之安好像听到了耳鸣。
“她就是我电话里给你说的那个,正在追求的姑娘。”
赵驰言简意赅,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迂回,就像发布一条作战指令似的直截了当,将他的爱慕当众宣之于口。
傅之安的身体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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