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长这么好看,这么多年一点情史都没有。”
“你说他真是个断袖吗?”
居尘接过帨巾,擦了擦唇角,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干咳了声:“应该不是吧。”
卢芸蛾眉轻蹙,困惑道:“那他为什么一直没成婚?”
“没成婚,只是没遇到看对眼的人。”卢枫出现在卢芸身后,捏起她的耳朵,耳提面命道:“他要真是断袖,不应该最先看上你哥我吗?”
卢芸冷哼了声,一把拍开他的手,给他扮了个鬼脸,“万一是你缺心眼,没发觉呢?”
卢枫跨步朝她身旁一坐,显然对自己的直觉非常自信,“且不说他,我你总是一清二楚的,他要真是,我俩能玩这么好,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
“你俩睡过一张床?”旁侧女弟子脆生生问道。
“他之前住在蓬山的时候,我俩可是经常秉烛夜谈。”卢枫轻笑一声,“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说。”
另一不甚知情的女弟子闻声感慨:“看来卢二公子,同蓬山王真的很熟?”
“拜托,我俩认识十年,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他什么德性我还是清楚的。”
卢枫和颜笑着,思绪逐渐被回忆插满,不由回想起他和宋觅少时的第一次相逢。
东都边界,皇宫的南边,有一处浑然天成的山峦。
山腰上野生了一圈郁郁葱葱的白杜鹃,一到春天,山花烂漫,宛若一位绿衣仙子,系了一条白腰带,亭亭玉立,婀娜生姿,遥远望去,不由令人心生向往,谓之蓬山。
那年卢枫十二岁,骑着小马,踢踢踏踏来到了山下草场,偷偷在这人烟稀少的地界,练习挽弓。
他眯缝着眼朝着天空凝去,仰头对准了一只在半山腰上休憩的白鹤。
拉弓放手,一箭破空,打偏了点,那鹤跑了。
他心中甚憾,潜伏于山脚下,企图等那只白鹤再度出现。
没过多时,只见一名身着白色道服的同龄小公子,提着一柄重剑走下山来。
“是你伤了我的鹤?”
卢枫睨他一眼,“是又如何?”
那小公子二话不说,抡起长剑就挥了过来。
卢枫乜着他那一把犹似吃素长大的削薄骨头,怎么可能拎得起三十斤的重剑,以为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外强中干,便气势冲冲跟他对干。
结果两招被他打趴。
两人可谓不打不相识,自此卢枫对他的仰慕之心便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在卢枫的纠缠下,宋觅勉强不计前嫌,同他做了朋友。
卢枫一开始还以为他养鹤纯属爱装,学那些酸人搞什么梅妻鹤子,后来有幸上了山门,进入他家,才发现宋觅养了很多宠物,都是白的,小到白鸽子,大到白犀牛,几乎能开个百兽园展览了。
再后来,他发现宋觅之所以会养那么多小动物,是因为他偌大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卢枫如今再回想宋觅那日日“对牛弹琴”的日子,忍不住叹息道:“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话既是为宋觅辩解不成婚只是不将就,也流露着他对他这兄弟满满的心疼。
居尘听入耳中,感同身受,不由跟着他一同叹了口气。
大梁朝治理天下,推崇儒家思想,礼义仁智孝,但要说这世上最狗血的伦.理闹剧,还属帝王之家。
当今太后曹纾,原是开国先祖,太上皇熙宁帝的妃子。
熙宁帝年少对发妻情有独钟,奈何对方早逝,两人有缘无份。直到有一日,熙宁帝闲逛御花园,遇到曹家三娘子曹纾,姿容宛若故人,一时恍惚,破格纳其入宫。
可曹纾脾性与他心中的亡人迥然不同,入宫之后,并不受宠。
熙宁帝骤然驾崩那年,国朝还未取消陪葬制,按理曹纾这等没有后嗣的妃子,需按礼制,入陵给帝王陪葬。
巧就巧在,那一年,熙宁帝难得想起了曹纾,召她侍了一次寝。
那日后,曹纾正好怀上了龙子,一年后,生下了宋觅。
先皇天禧帝当时得知曹太妃有了太上皇的遗腹子,为尽遗孝,特意将其接回了宫中照拂。不料一眼万年,自此对这位小娘,喜欢得不可自拔。
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其纳入后宫。
最后,还让她做了国母。
两人结发之后,如胶似漆,恩爱非常,先帝全然将三千宠爱集她一人,同她生下了一子一女,便是今上和旭阳长公主。
帝后和睦,共治天下,大梁河清海晏,造就了一段世人称颂的佳话。
只是年纪小小的宋觅,在皇宫的身份就尴尬了起来。
他的生母,改嫁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大哥。
论辈分,他是太上皇的孩子,今上以及旭阳长公主,都要尊称小叔。
但论关系,熙宁帝已逝,偌大的皇宫之内,人家是甜甜蜜蜜一家人,而他,猝不及防成了一位金尊玉贵的继子,身处其中,永远像个游离在外的人。
现在,还要为了拒婚,被误会成是断袖。
卢枫越想心里越堵,不由朝着这一群怀揣八卦之心的年轻姑娘们恐吓:“他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大度,你们吃饱了没事,还是少编排他。”
“否则,后果自负。”卢枫睨向卢芸,疾言厉色。
卢芸鲜少见兄长如此严肃,不由瘪了瘪嘴,埋首低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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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晚风习习而来。
居尘借了膳食厅的小厨房,忙活了一个下午,终于眉开眼笑地端着一盘热腾腾的单笼金乳酥,走了出来。
为了避免凉风吹到,她迅速将它封进食盒,提在手上,一路小跑着朝宋觅居住的行宫而去。
看门的内侍却说蓬山王今早去了太后那儿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居尘捧着食盒,颓然坐在了行宫脚下,怔忡着望向偌大的骊山,陷入了迷茫。
忽而一道细碎的瓦砾击碰声,从头顶传来。
居尘抬眸,只见那只高傲美丽的白鹤,负手而立在了墙头,视线交汇,它缓缓张开了一半翅膀,仿若同她招手。
继而,它转身跳上了另一块瓦砾,回眸看她一眼,脖颈纤细修长,毛羽莹洁,前行的高挑背影,在金色的夕阳下,宛如镀上了一层光晕。
居尘连忙跟了上去,一路穿过曲径,分花拂柳,终于在后山山背上,看见了仰卧在花岗岩上,对着山头最后一抹暖阳,闭目养神的男子。
居尘轻喘了一口气,双手将食盒握在身前,无声走到他身边。
一时间,风烟俱净,疏影横斜。
宋觅睁开双眸,只见她早已徐徐俯下身来,默不作声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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