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司的匾额挂了不到三月,那朱漆尚新,底下暗涌的泥沙便翻了上来。
头一桩,是分赃不均——如今该叫“犒赏不公”了。
往年劫得生辰纲,大碗喝酒,大秤分金,晁盖哥哥一句“兄弟们分了”,人人称快。如今库房里堆着海外换来的真金白银,各坊产出络绎不绝,反倒生出龃龉。刘唐手下几个老弟兄,见水军因护卫商路得了厚赏,匠作坊因研制火器领了双倍工分,自家兄弟守着陆寨,除了操练便是垦荒,便有些牢骚话传到晁盖耳中:
“天王,莫不是忘了旧日兄弟?如今齐娘子麾下吃香喝辣,俺们这些老骨头倒成了后娘养的!”
晁盖是个重义气的,闻言便有些不大自在。吴用忙着与那王观察使周旋,协调各州府关系,一时未察。这风便吹到了齐墨耳中。
她不动声色,只叫度支曹将近日赏罚、工分记录誊抄清楚。翌日聚议,她并不辩解,只将厚厚一摞文书摊在众人面前。
“陆寨兄弟上月加固东线堤防三十里,遇雨抢险,保全圩田千亩,按例,该营人人加赏三月工分,刘唐哥哥督造有功,另赏钱百贯。”她声音平静,念一条,便有人将铜钱、布帛抬上来。“水军上月护航三次,击退海寇骚扰,按海外贸易利钱抽成,阮二哥以下,各有封赏。匠作坊‘震天雷’试制成功,依《格物赏格令》,汤隆师傅赏钱五百贯,参与工匠各赏五十贯。”
她念一桩,便兑现一桩,银钱碰撞叮当作响,布帛堆积如小山。堂下起初还有窃窃私语,渐渐便鸦雀无声。那几个发牢骚的头领,看着分到自己名下的赏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齐墨这才抬眼,目光清凌凌扫过众人:“诸位兄弟流的血汗,立的功劳,安抚司的账簿上,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楚。往日大秤分金,是痛快,却也难免糊涂。如今咱们既要在这水泊里长远过日子,立下规矩,便是要对得起每一滴血汗。若有觉得不公处,现在便可查账,若账目不清,是我齐墨失职,甘受责罚。”
她语气不重,却字字砸在人心上。晁盖见状,哈哈大笑,一拍刘唐肩膀:“如何?俺早说齐娘子处事最是公道!”刘唐也讪讪点头,再无二话。
这一关看似过了,吴用却看得更深。夜里,他寻到齐墨,屏退左右。
“娘子今日处置得宜。然,此非长久之计。”他摇着羽扇,眉头微蹙,“往日兄弟义气为重,如今规模大了,人心便思利。老兄弟觉着情分薄了,新投奔的又各有盘算。长此以往,祸起萧墙,并非危言耸听。”
齐墨默然。她何尝不知?技术、制度可立,人心最难琢磨。
“学究有何高见?”
“需得立下根本之法。”吴用沉声道,“非止于《约法》、《赏格》,需有一部章程,明确权责,定下名分,使上下有所遵循,赏罚有所依据。使众人知,梁山非是晁盖一人之梁山,亦非齐墨你一人之梁山,乃是众人之梁山。如此,方可凝聚人心,抵御外侮。”
齐墨眼中一亮,这正是她所思,却未及深想。与吴用这等智囊商议,果然能补己之不足。
“学究所言,正是根本。此事需从长计议,缓缓图之。”她点头应下。
内部风波暂平,外患却接踵而至。
沙门岛阮小二遣快船送来急报:高丽使团非但未被“海上操演”吓退,反而增派船只,与耽罗国一部勾结,竟在沙门岛东北海域占据了一处小岛,设立营寨,公然拦截前往梁山的商船!更麻烦的是,探子发现,高丽船队中,竟混有登州水师的退役老卒做向导!
“登州……童贯的手,伸得够长。”齐墨冷笑。这已非简单商路之争,背后分明是童贯借刀杀人,欲挑起梁山与高丽冲突,他好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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