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家那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糟心事,童白内心颇为踌躇,她斟酌着用词,“不知这日日来府上做膳食,是每日都派人来接我进府,还是……?”
张勇是个直肠子,大剌剌道:“其实何必如此麻烦,最简单的便是你来府上做厨娘。但上回我问过你,你并不愿意。”
童白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个看似心不在焉、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帮厨。
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却改不了现代人的思维。
不愿卖身为奴。
“是,府上自有大厨,我并不想因十九爷一时心善,反成了府上的负担。”但眼下她急需靠山,话锋随即一转,带着恰到好处的谦恭:“不过,若是能为十九爷调理膳食,我自是愿意尽心尽力。”
张勇得了这句准话,喜滋滋道:“成!明日还是这个时辰,自会有人去接你。”他今日休沐,明日需上值,便不能亲自来了。
童白点头,送走张勇后,便将全副心思都放在处理手头的河鲜上。
作为现代人,她对古代生食“鱼脍”的饮食习惯敬谢不敏,寄生虫风险太高。那位十九爷瞧着身子单薄,脾胃定然娇弱,熟食才是稳妥之选。
她决定做一道清蒸鱼。与后世直接淋汁不同,她将调好的几种料汁分碟另放,咸鲜口、加了茱萸酱的微辣口,一应俱全。唯独没放蒜蓉。
她可有切身体会,吃完蒜哪怕嚼茶叶,那味儿没大半天也散不掉。这小巧思既能迎合十九爷的口味,也能顺势摸清他的偏好。
鱼肉足够新鲜,便不必用酒只用姜葱也能去腥,这样还能最大程度保留其本真的鲜甜。
晚膳她用鸡肉做了白切鸡,鸡架与猪骨熬了高汤,冷凝成冻,包成了灌汤包。制作时,她婉言请小厨房的人都出去,美其名曰“怕扰了诸位”。实则,她深知在这时代,一个独门配方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何况她这手艺已得了挑剔的十九爷的青眼。
果不其然,晚膳时,清蒸鱼、白切鸡,配上掺了一点点糯米的粳米饭,十九爷用得比往日都多。待到灌汤蒸饼上桌,他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亮光。
童白怕他久饿后积食,刻意控制了分量,惹得崔十九郎想再添一份都无从开口,只得作罢,心里却对明日之食生了期待。
崔十九郎立于窗前,神色难辨。
这些菜式,说技艺多么精深倒也未必,难得的是这份处处妥帖的巧思,以及对火候、食材精准的掌控。这个小娘子,果然有点意思。
*
送童白回去的马车稳当地停在院门口。她刚下车,对门走出的一个瘦脸女子,对方脸上堆着笑,眼底却带着打量:“这位便是童家小娘子吧?往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还请多多指教。”
童白脑海里立刻拉响警报。陈大河这会儿还关在县衙,陈家不想着疏通关系,反倒来对她家献殷勤?
她冷淡地点了下头,连寒暄都省了,径直扣响院门。
哪知院门并没有锁住,随着童白敲门的力度,院门朝里缓缓开启,童白眉头一皱,顾不上跟身后的崔家马夫话别,率先推门进到院子。
院子里,白氏正抱着四郎看着这边,二郎扯着三娘往童白这处快步走来,却不知为何,半路停下,脸上露出惶然的神情,童白顺着这道眼神往身后看去,就见陈家那名瘦脸女子正往这边瞧,看见童白,朝她露出个亲昵的笑脸。
童白朝马车夫行了一礼,“谢刘叔送我回来,就不多送了。”
崔府的马车夫,朝她点点头,牵着马调转方向后,驶离双梧巷。
童白看着马车远去,关上院门,也将对面那女子关在了门外。
那女子见状沉默一瞬,也合上了陈家的院门。
只不过,转过身去,那女子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尽,转而覆上一层骇人的厉色。
童家院中气氛却并未轻松多少,白氏担忧道“大娘子,今日这人上门来,非要送上那堆东西,说是为陈大河所做的行为道歉,我推脱不过,只能收下,然后她便一直在院子里,弄得我这院门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也就在你归家前没多久,她才回去,我想着要去关门,却又怕……”
“娘,越是这种人,越不能软。”童白打断白氏,语气坚定,“陈大河这件事本就是他们理亏,”视线扫过地上那东西,现在童家这个情况,她倒是没有硬气的说不收,“东西,就留下吧,要是她下次再来敲门,你们就说,我不在家,家里孩子多,忙,就不让她进来了。”
她将食盒里崔府赏的点心拿出来分给家人,看着三娘吃的开心的模样,童白的疲惫都散去了,心里盘算着明日去崔府,除了琢磨新菜式,或许……也该想办法预支些工钱了。
春季雨水渐渐多起来,主屋屋顶漏雨,需要钱好生修缮一番。
童家人围在一起说着家常,其乐融融。却不知,一墙之隔的暗处,正有双嫉妒的眼睛,透过缝隙死死地盯着他们。
次日,依旧是那辆马车来接。童白揣着几样她昨日归家后特意准备的“秘密武器”,心中已有了新的盘算。
到了崔府小厨房,氛围明显不同昨日。
帮厨们虽依旧手脚麻利,但眼神交接间多了几分闪烁与疏离,童白心知定是有事发生,但她只作不知,专注自己的事。
今日,她打算做一道顺应时令的鸡茸金丝笋,此时正值春季,万物生发,春笋都破土而出,正是鲜嫩的时候。
这道菜工序极为繁琐,是她准备用来“震场”的。
取嫩笋最尖端的部分,用手工撕成极细的丝,状若金线。再将鸡胸肉捶打成细腻的茸泥,用高汤调成糊状。最关键的一步,是将笋丝与鸡茸糊混合,入温油慢“养”至熟,成品鸡茸洁白如雪,包裹着根根金丝笋,口感软嫩中带着笋丝的脆爽,鲜味完全渗透,其制作难度和呈现出的精致度,绝非寻常厨子可以模仿。
她忙碌时,刻意屏退了旁人,只留了一个烧火的小丫鬟。慢火“养”制鸡茸金丝笋的浓郁香气,渐渐弥漫开来,甚至飘出了小厨房,引得路过院子的仆从都忍不住驻足深嗅。
览晖轩内,崔十九郎正倚在窗边软榻上看书,一阵似有若无的鲜香拂过鼻端,他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
“今日做的什么?”他状似无意地问身旁侍立的崔老。
崔老早已得了消息,躬身回道:“回爷,听说是用鸡茸和今年新出的春笋一同制作菜肴,做法极奇,香味倒是勾人。”
崔十九郎垂下眼帘,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午膳时,让她随那送菜的小厮一同过来。”他倒要看看,这女子还能有多少意想不到的心思。
崔老应声出了门。
午膳时分,不出童白所料,那道工序繁复、色香味俱佳的鸡茸金丝笋,赢得了包括吴大厨在内所有暗中关注者的震惊。当童白随着传菜小厮一同去往主家院落时,吴大厨的脸色可见的又有了变化。
童白过去时,崔十九爷正坐在桌前,面前是一盏清茶。
“见过十九爷。”童白垂首行礼。
“起来吧。”他的声音比那日听着清润了些,“叫你前来,一是想问问你,上回那灌汤包今日晚膳可会再做,另一个,便是……”目光看向桌上摆出来的菜肴,“听说你将春笋和鸡肉一同做了一道不错的菜肴,不知道这道菜有何说法?”
童白从容解释:“回十九爷,春笋性味甘寒,有清热化痰、利水消肿之效,春季肝气升发,易生内热,春笋可顺势调和肝气、疏解郁热。但因为其口味苦涩,有些人不当食之或许会有中毒的风险,所以有些人家并不会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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