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坊民并未有人言语,毕竟长安初定,明哲保身是处世之道。
这么会儿的功夫,拿着棍子的坊吏跑了过来,看着双方对峙的场面,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认得张勇,将棍子别回腰间,朝张勇行礼问:“张小旗,适才此处可是因何喧哗?”
张勇是巡逻武侯里的小旗,直属宫内的禁军大将军管控,坊吏们隶属长安县管辖,虽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但在坊市秩序维护之事上,武侯级别高于坊吏。
张勇近段时间常来教习坊吏们巡逻新规,坊吏们也都知道他。
张勇抱拳回礼,“刘坊吏,这几人拿麻袋,想要掳了这孩童。此孩童乃军眷,其父正在崔将军麾下效力。”不紧不慢地将适才的情况都复述了一遍,主打一个既没有夸张也没有缩减,只陈述事实。
刘坊吏立马明白了,这位孩童一家必定是跟这位张小旗相识。不然为何对这孩童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晰。
可他现在就一个人在,那边有三人呢,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合适。
似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张勇说:“若是坊吏大人不介意,我带来的人可以帮坊吏大人一下。”
“谢过张小旗!”
陈大河还想挣扎,被张勇带来的人扭押起来。他怨毒地瞪了张勇一眼,却不敢再放肆。
一场危机,看似暂时化解。
张勇也送童二郎回了童家,童白和白氏知晓适才发生的一切后,一阵后怕,白氏抱着惊魂未定的二郎,无声落泪。
童白则要更理智些,朝张勇连忙道谢,“要不是有张军士在,二郎这回怕是要遭罪了!谢张军士!”
“这事,全是十九爷的安排,”张勇可不敢居功,瞧了眼天色,“你家小儿郎可要看好了,我现在要去趟县衙跟进此事后续,先不多说了。”
童白行礼再次谢过张勇,目送他的身影离开双梧巷。她缓缓合上院门,将外界的喧嚣与恶意彻底隔绝。她回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家人,心中一片冰冷。
她必须更快地站稳脚跟,更狠地亮出爪牙。
夜色如墨,彻底浸染了大地,童家院内却无人安眠。
灶屋里,油灯如豆。
二郎神情恹恹地靠坐在白氏怀中,三娘紧挨着童白,搭在她胳膊上的小手冰凉,被童白抱着的四郎似乎也感应到家中凝重的气氛,不再咿呀学语,只睁着乌溜溜的大眼,不安地看着大人们。
“阿娘,没事了,张军士把人抓走了。”童白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伸手握住白氏微微颤抖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力量,“官府会处置他的。”
白氏抬起泪眼,声音沙哑:“大娘子,官府从来不是帮着咱们这些苦主的……”这些年来,她虽因在崔府中得以安然度过了前朝的战乱,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晓。
童白闻言一怔,是了,她险些又忘了。这里不是法律健全、能予人安全感的后世,而是人命如草芥的古代。白氏的话,残酷却真实。
“……这次是抓走了,下次呢?听卢娘子说,那陈大河就是个滚刀肉,无赖泼皮!他今日敢对二郎下手,明日就敢……”白氏说不下去,只是将怀里的二郎搂得更紧,蹙眉念叨:“若是你们阿爹在家就好,也不知道他何时能回来。”
童白沉默,于她来说,她并不希望童寄回来,但于童家来说,童寄回来的确能解决不少问题。
毕竟,这里并不是女子也能安身立命的后世。
况且,白氏的话语并不是危言耸听。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不管陈大河是不是被推出来的卒子,那崔府里的文奶娘和玉娘,以及隐在暗处的人,都不可小觑。
或许她对抗这吃人的社会,如同蚍蜉撼象,但她也定要撬出一片生路来。
这一瞬,童白想了许多,轻抚着三娘冰凉的小手,她目光平静却坚定地看向白氏:“害怕没有用。从爹……不,从坊间传出消息那天起,我们就该明白,往后日子,不能再指望别人时时护着。”
话说出来,她越发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问题,“陈大河这次被当众抓住,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从明日起,二郎、三娘和四郎,尽量不要出院门。我会把院墙再加高一些,上面插些碎陶片。”
看着童白条理清晰地安排,白氏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丈夫童寄的影子。
此刻,她根本无暇去想面前之人并不是她的女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至于日后,”童白嘴角扯出一丝几乎没有弧度的笑,“我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她下回去崔家,定要努力向十九爷证明她童白以及她身后的童家,值得他投入更多的关注和庇护。
她心知,这份价值,光靠目前展现出来的厨艺还不够。
*
翌日,天色未明,童白便起身了。
她没有惊动家人,先是检查了院门后的门闩,见昨日她放在其间的发丝依旧在,心稍安。随后,从墙角找出之前白氏弄坏的破陶罐,用斧头敲成不规则的尖锐碎片,看着摊散着一地的碎陶片,她又忙着和泥,被人窥探的感觉时不时涌上心头,她越发卖力起来。
家里的院墙只比她高上一点,院门的门缝大的能让人窥探院内外情况,着实没得安全感。
先搞上碎瓷片,下一步,换院门!
晨曦微露时,童白额上见了汗,手心也被陶片划了几道小口子,但看着院墙上已然多了一圈不美观却感觉颇具威慑力的“盔甲”,她轻舒一口气,打水洗净手,开始准备早膳。
早膳依然是简单的粟米粥,不过童白在其中撒了一把从西市买来的野菌和一点点粗盐。菌子的鲜香被米粥的热气一激,立刻在灶屋里弥漫开来,稍稍抚平了童白紧绷的神经。
隐在暗处的人比她想象的更多。她盘算着,光加高院墙还不够,或许……可以在门内设置一道简单的绊索警报,或是存些石灰粉以备不时之需。这个时代的律法护不住她们,她就必须自己长出獠牙。
这时,院门被轻轻叩响。
童白警惕地走到门后,透过门缝看去,是卢婶子和吴三娘,两人手里还提着一小篮鲜嫩的荠菜。
“童家弟妹,大娘子,起来没?”卢婶子的声音带着关切,“昨日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真是吓死人!没事了吧?这是今早刚挑的荠菜,给你们添个菜。”
童白瞧了眼尚无动静的主屋,打开门,轻声道:“阿娘她们还在睡,我起来了,”视线快速扫过来人,以及卢婶手臂上挎着的竹篮,脸上带上几分感激与后怕,“谢卢婶惦记,二郎受了些惊吓,身子并无大碍。”
卢婶子拉着童白的手,压低声音:“那杀千刀的陈大河,真是黑了心肝!你们放心,坊里不少人都愿意去县衙作证呢!”她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说起来……还是大娘子有本事,竟能得崔家如此回护。”
听着是羡慕,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童白垂下眼帘,“卢婶过奖了,不过是贵人慈悲,赏口饭吃罢了。我们小家小户,只求安稳度日,不敢多想其他。”
闻嗅着灶屋里传出的食物香味,卢娘子脸上的笑意倒是没有因为童白的话语减弱,吴三娘在一旁悄悄打量着童白,眼神有些复杂。
俩人又寒暄几句,送走卢家母女,童白关上门,脸上的疲色一闪而过。
应付热情邻里之事于她来说,可比做饭菜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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