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小满下午准时出现在研究所逮人。
她这一趟门出得属实艰难。
洋房里不断传来钢琴声,她身后目光强烈无比,那位老管家依然站在原地监视她,目光没有一点波动,像是坏掉的老钟,韶小满身后长了对眼睛,甚至能感受到门口的仿生人看管宝物似的来回游走。
她一手钢弹得利落无比,凡是经过她手的琴键一直发出“邦邦邦”般铿锵有力的声音,像是钢筋与水泥的碰撞。
她卡着解放的时间点准时出门。
“你怎么来了?”祝千越没想到会在门口看见她,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
大小姐脚没沾土地,站在飞行器上,她今天穿得有些独特,漂亮的直发全部散在脑后,身上披了件黑白色的宽大长袍。
这副打扮让她觉得眼熟。
“我听说你昨晚一夜没回宿舍,有点不放心你就顺路来看看。”
韶小满从终端上挪开视线,合上手里的墨镜,单脚点地从飞行器上跳下来。
祝千越无奈扶额,她从顾家离开后就回来研究所,根本没有时间去留意终端上的信息,现在倒是有点好奇,顾之青到底将这件事告诉了多少人。
韶小满的声音响起,“还记得你欠我一次去索菲娅尔教堂的机会吗?就现在吧,当作是我们俩之间的散心,刚好这次没有那个烦人的家伙。”
祝千越这次没有拒绝,她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希望顾之青那家伙没有和你多说什么,比如我的坏话。”
韶小满笑出声,看起来有些不厚道,“说真的,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起码在遇见你之前不是这样。”
她看出韶小满是真不喜欢顾之青,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oo相斥,一起长大就一起长大,看着他长大是什么鬼。
祝千越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走,她走到前面带路,边随意道:“那他以前什么样?”
韶小满沉吟一声,“嗯……具体的说不上来,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少爷终于笑了?”
祝千越在前面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估计以为她在开玩笑。
韶小满顿时沉不住气了,“我说真的!他以前很装,且很会装,但是他在你面前根本沉不住气,装不了一点。”
祝千越在前面嗯嗯嗯地附和。
祝千越没当回事,她认为那只是因为以她的身份地位,根本对他造不成半点威胁,顾之青不是面具人,才会选择在她面前适当地放松一下。
韶小满不说话了。
她是真的说不出半句话,捂唇看着眼前的红色二轮小车,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蚂蚁,嫌弃地口吻欲出将出。
“你带我来这里是?”
祝千越已经熟练地戴好头盔,在后座上拍了拍,示意对方上车,“很明显,我开车带你去教堂。”
今天下午,祝千越准时来到研究所,兰塔望着她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甚至更夸张,他像是看见一个本该出现在棺木里的人跑出来。
祝千越一瞬间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但她没有点破,因为如果把话说开,她和兰塔蛇鼠一窝,只能挣个鱼死网破。
好在兰塔有脑子但不多。
他按照约定给她升职,将更多权限递给她,且似乎因为她完好无损地回来,和她说话的语气多了点敬重。
她也看见了升职的奖励,一次随意挑选小电驴的机会。
她算是知道对方的车哪来的了,不过这个奖品看上去没多少人需要,车棚停着的车不到四辆,其中有两辆轮胎漏气,一辆落满蛛丝,只有兰塔那辆完好无损,使用频率很高。
祝千越感叹,不知道算不算是实现了梦想的第一步,她的原计划是买一辆低调奢华的飞行器,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既然是电驴,她干脆选了个高调的颜色。
韶小满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嘴角,尽然不要让自己嘴角抽搐,她只在历史书上看见过这东西,一辆显眼靓丽的古董车。
她在思考先迈出左脚还是右脚,不死心道:“亲爱的,我们可以坐我的车。”
祝千越没被说动,“我下次来还得用它,所以必须开回去,你的车就自动驾驶回去吧。”
韶小满更震惊了,这玩意甚至连自动驾驶都没有,研究所怎么都穷成这样。
她垂头坐到后面,祝千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混在喧嚣的风声里,两人戴着头盔,对方下半截长卷发正随风飘扬。
韶小满惊奇地发现,她能看见的风景变得更多了,以往坐在飞行器上,眼见只有安静沉厚的云层,她常常合上眼度过那段路程。
而现在,她看见了壮丽的天际线,狂风贴着她的脸颊,发丝也被吹得凌乱,祝千越的头发被镀上几层金光,路灯也早早亮起,韶小满迟钝的,缓慢地张开手指去拥抱风。
擦过指尖,引起丝滑的触感。
祝千越一路没说话,她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在头脑风暴,开车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手放在把手两侧,身体下意识做出决定。
这算是一段难得的放松时间,灵魂轻飘飘的,整个人沐浴在黄昏下。
韶小满说按照往年惯例,上城区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下雪了,还有兰那斯也需要比赛,两人这次前往教堂的目的之一,还有考前祈祷。
祝千越没敢说话,她一直都觉得韶小满很神奇,有着一对不知道是从事医学还是研究的父母,她居然能喜欢这些。
当然,她清楚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从小边看边背那些书长大,书全看在眼里,没有一点看进心里。
这份平静的心情只维持到祝千越赶到教堂,好景不长。
教堂的建筑物像是积石一样层层堆叠,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她隐约瞧到最顶端站着石像人,似乎是个赤裸的高大男人。
这样的建筑不止一个,有纤细高大的男人,神圣丰腴的女人,老人小孩,无一例外全是白色的石像,他们错落有致,神情各异,环绕在中央边缘。
而中央印有一个熟悉的图案,祝千越的血液慢慢从头到脚冷却下去,她至今都记得那个图案。
每次只要播放关于清楚令的事项,谈及残次品,这个图案就会紧跟其后,跟条疯狗一样紧咬不放。
她之前以为是商标,后面以为是吉祥物。
精细繁复的圆框内,翅膀围绕着太阳,形成一副守护的姿态,这次多了些细节,旁边的石柱小字写着黎明。
“这是最大的教堂。”
祝千越越走越慢,这次变成她跟在韶小满的身后,她没换衣服,穿得臃肿,看上去像是一个闯入的外来者,没人注意到她把袖口攥得很紧,全程几乎没有眨眼。
天慢慢沉下来,黑夜会比白天冷很多,寒冽的风灌进她的肺里,思路变得模糊,感官却变灵敏,周围人的交谈声落入她的耳中。
他们站在巍峨的穹顶下,看起来像被封印住的古老油画。
男人有意掩住唇形,语气只剩含糊的气音,“我听说前主教卸任,怎么会这么突然……我前段时间还捐赠了好大一笔善款,应该不会有事吧。”
祝千越的余光注意到他们西装革履,还有两位穿着长礼裙,肩上披了披肩,似乎是从某个舞会匆忙赶来,不过身上的珠宝被摘得干干净净,连耳坠都没留。
接话的女声有些尖锐,“什么卸任,明明是死了,不过都是报应罢了。不用担心你的那点钱,这里比银行还要安全。”
“那位新上任的主教是什么人啊?到现在也没点风声。”
“嘘!”方才还尖锐的人平静下来,似乎不想在这里多说,害怕惹火烧身,“这就不是我们能说的了。”
男人因为对方的态度生气了,祝千越隐去自己的气息,存在感看起来更弱了,她听见对方的语气变得激烈,大有喋喋不休的意思。
“你怎么敢对我这副态度,你充其量就是一个引荐人,我问你问题你就该回答,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他几近发作的边缘,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正在靠近的人,他们身形高量,穿着黑白宽袍,气质却和旁人有所不同,场上不知何时变得安静。
男人的肩被扣住,他激烈的语气转眼变弱了,嘴里发出艰难的喘气声,嗓子像被千年老痰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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