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燕是邺阳本地人,早年家中父母还在的时候也是有些家底的。靠着云片糕的手艺及家中几亩田产,一家人虽不算富裕,过得也不算艰难。谁知后来父母相继去世,云片糕的生意便落到了秦云燕的手中。
那时的秦云燕并不知这云片糕还有这么多讲究,父亲在世时也只学了个大概,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并未注意,这才使祖传的手艺没落了。
秦云燕为了供养还在习武的弟弟秦云凌,只身挑起秦记茶肆的担子,却先后遇了晁元荣占地扩园子,地痞上门闹事的风波。秦云凌为了自家亲姐被抓,放出来后怕再连累姐姐,便离开了邺阳,这一走,就是三年。
秦云燕也不能舍了小店去找他,怕只怕人还没找到先饿死了,便只能一边开店,一边托人打听他的消息。
苏潆这段时日让杪冬打听过秦云燕一家人,左邻右舍夸一家子都是好人。而秦云凌,虽打架被关了两次,但也都是为了自家亲姐,算是个有情义的。
有没有情义先不论,单是听了这些事,也能看出秦云凌是个容易冲动的性子。还好是不在,若是他一直在秦记茶肆,或许自己也不会与秦云燕合作。
苏潆又想到这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的地痞。
能在这邺阳做地痞也是要几分真本事的。这里离着顺天府只隔着两条街,差役散个步的工夫便能赶到,这地痞还敢在此地收“保护费”。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有人罩着,又因如今朝廷局势不稳,对于这些小事已是分身乏术,他的生意自然也就活了下来。
可她不知,顺天府是真的力不能及,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钻空子谁不会,这地痞也是个聪明人。不明白着说“嘿,交保护费了”,反倒客客气气阐明利害关系,“你交钱,但凡有挑事闹事的,差役不到我先到”,若不交钱,那对不住了,“我天天闹你,让你开不下去”。
几个大些的酒楼一合计,如果有了这群人,酒后闹事的便好处理了,既追究不到自己身上,又能威慑一番,只要别在店里撒野,随你去哪里闹。
如此一想便纷纷掏了钱。
再说一些生意勉强糊口的小店,脾气好些的店主想着息事宁人便算了。还有一些硬气点的,就算与之打一场,店面也损了,还是要花银钱来修缮。
久而久之,这几条街上八九成的店都认了,直到碰见才出来没多久的秦云凌。
如今苏潆想到的第一个人却不是这地痞,而是治中晁元荣。一个五品的官,能有多大的园子要修?既修了,银钱从何处来?他的俸禄够么?
苏潆冷冷一笑,打个地痞都要判三年,这府尹身边的佐官看来不是个清白的。
而顺天府这边的态度则更有意思,想来这地痞应是“上贡”了不少银钱,否则也不会将“保镖”生意做得如火如荼。
此事该如何办呢?
一个与顺天府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苏潆思忖半晌,她们是决计动不了官府的人,且此事闹大于她没有任何好处,那便只能从这地痞与周家身上入手,先将银钱要回来。
她对秦云燕挥挥手,耳语几句。秦云燕眸色一亮,后又有些犹豫:“此计能行?”
苏潆沉吟片刻:“你先按此法子,拿回银子要紧。”
秦云燕按苏潆的法子,拿着那张字据,与按字据约定好的云片糕数量再次登门周家。周家看门的叫来了徐管家,那人看了一眼便想关门,被秦云燕一把按住。
这一次,秦云燕没了唯唯诺诺的样子,想着自己快要做不下去的小店,秦云燕第一次有了豁出去的打算。
“你们周家的奴仆定的云片糕,我有字据,周家若是不认我便闹去顺天府!”
徐管家冷嗤一声:“自己被人骗了都不知,随便来个人就说是周家的人。若哪天再来个说是谢家的奴仆,你也信了?此事错在秦娘子自己身上,就算闹到顺天府也讨不了好!”
秦云燕早就领教过徐管家的为人,也不与他多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锣,边敲边喊:“大家快来看看呐!周家买糕不认账!赖钱不说还冤我耍无赖!大家来听听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秦云燕家祖祖辈辈都是做云片糕的,在这邺阳虽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十里乡亲都认识,也知其为人如何。
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何故于此?
周围渐渐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个认识她的街坊道:“秦娘子快说说怎么回事?”
秦云燕站在周家门口大声道:“周家的奴仆来我家秦记定了不少糕,到时间我送过来,人家仗着身份高欺负老百姓,不认了!不给钱不说,还说定糕的人不是他们周家的奴仆,说我被人骗!大家说说,什么人敢装他们周家的奴仆?若真有这样的事,他们为何不查?反倒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泼脏水?”
周围百姓本就对朝廷不满,如今又见素来老实本分的秦娘子都被逼成了这副模样,便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纷纷指着周家的大门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徐管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又气又恼,在门里探出个头来骂道:“胡言乱语!不知所云!我们周家骗你一个开茶肆的做什么?是捞了银钱还是吃着你家云片糕了?秦娘子自去找那个骗你的人,再枉口诳舌,污蔑我家老爷,小心挨板子!”
秦云燕见他还不肯上套,当即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大家快来看看啊!当官的欺压百姓啊!不要人活啊!”
眼见门外聚的人越来越多,徐管家不得不遣人去叫顺天府的差役过来,苏潆头戴帷帽从一旁走了出来,她对徐管家道:“周大人既是官,当为民计,如今有人打着周家的旗号行骗,周家不仅不计较,还将错都怪在秦娘子身上,哪有这般道理?难道周家与那骗子是一伙人?否则怎会不查?”
徐管家不知这人是谁,但看她穿着也知不是寻常人家。他怕这事越闹越大,便叫人将秦云燕搀了起来,对她已没了刚才跋扈的姿态,反倒好言好语劝道:“不如这样,秦娘子先回去,待我们查清后定会给秦娘子一个交代。”
“交代?昨日我来的时候你们怎么跟我说的?直接便赶我走了!你们周家家大业大,就想着欺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告诉你们,反正生意做不成,我也活不成了!我今日就死在你们周家门口!”
话音一落,便扯着胳膊要去撞柱,被徐管家拉住,大吼一声:“行了!不就是几块云片糕!多少钱说!”
秦云燕愣了一下,当即站在原地抹了抹泪:“十五两。”
那徐管家遣人去拿了银钱出来,丢给了秦云燕,言语充斥着鄙夷:“我还以为多少银钱,就这点也值得你泼皮无赖般的闹一场?”
“这十五两于周家而言微不足道,可却是普通百姓家数月乃至一整年的花销。不知徐管家此言,是以为所有百姓都过着与周家一样的日子,还是周大人不过区区五品官,却阔绰得看不上这十五两银?”苏潆在人群中语气悠悠地道。
这番话,是说徐管家嫌贫爱富,周家有纳贿之嫌,苏潆是想让周家知难而退。但也只能点到为止,若再闹大些,不好收场的便是她们了。
秦云燕拿到了钱,总算挽回了些损失,但心里是有些后怕的。两人一同回了秦记,走的是后门。
苏潆见她心事重重,宽慰道:“你放心,此事放在了明面上,周家便不敢做什么。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不会为了十五两来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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