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老太太举着望远镜在窗前翘首以盼,小两口牵手同行,蓝裙白衫,女美男俊,画面养眼极了。
怎么回事,一进院子就松开手,这是害羞了?
眼看他们就要进屋,老太太连忙把望远镜往女儿手里一塞:“藏起来,快!”
她坐回太师椅,反复检查衣着和头发。
程惠远把望远镜收进抽屉,见状不由得好笑:“妈您搞反了吧,是他们来见您。”
程老太太喝口参茶润喉:“我这不是,有点紧张嘛。”
盼了这么多年,未来孙媳终于有影了,她可得好好表现,别把人吓跑咯。
程惠远手掌轻压着她心口往下顺气:“瞧您说的,该紧张的是人家小姑娘吧?”
江稚确实有些紧张,进屋后顾不上打量四周,主座上的老太太站了起来,满头银发,身形清瘦,慈眉善目的,正对着她笑得格外和蔼可亲。
江稚也赧然回以一笑,紧张感莫名消失大半。
“奶奶,小姑,”程与淮不露声色地往她那边靠近,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
他说着,偏头看向身侧的人,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几乎同时,程老太太和程惠远目光也牢牢锁住她。
江稚的心顿时漏跳半拍,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天啊程总该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吧?!
先前他们把从相遇到恋爱的细节梳理得一清二楚,可每次见面他都喊她“江小姐”,而且他又那么忙,忘记她名字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江稚,将至。
有那么难记吗?!
仿佛过去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江稚做好被识破后连夜收拾行李回桐城的心理准备时,男人微抿的唇线一松,终于准确说出她名字:“江稚。”
警报解除。
江稚微悬着的心随之落地,礼貌和两位长辈打过招呼,从他手中抱起三角梅,笑吟吟地递给老太太:“奶奶,初次见面,祝您安康如意。”
盆栽有点重,等老太太接过时,她帮忙托着放到桌上。
“好好好!”老太太感受到这种贴心细节,本就高的好感度又蹭蹭蹭往上涨,和颜悦色地拉过她的手,“小稚,来这边坐。”
人与人之间讲究眼缘,老太太第一眼在视频里看到江稚时就觉得喜欢,如今见上面,小姑娘面相好,眼神澄净,她更是有说不出的欢喜:“路上累坏了吧?”
“还好。”江稚摇摇头,后半程她基本都在睡觉,“主要是一想到要来见您,就有点儿紧张。”
她的坦诚让老太太甚为欢悦,悄悄地告诉她:“一样一样,我也紧张。”
江稚忍不住轻笑出声。
两人明明第一次见,却格外投缘,有说不完的话。
老太太问的每个问题,他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在一起之类,江稚早有准备,应答如流。
不知不觉天色擦黑,程惠远吩咐人开宴,菜肴摆满整桌,每一道都是精心准备,大多是江稚爱吃的。
老太太坐主位,两边分别是程惠远和程与淮,江稚坐在他旁边,总算找到机会跟他算账。
她在桌下轻扯他袖口,眼神投递信息:
程总你刚才是不是忘记我名字了?!
程与淮低头看她的手,指节葱段似的白,微曲起着,搭在他腕上。
其实不是忘记,上次也以女友身份将她介绍给宋老爷子,但这次把她带到家人面前,似乎又有什么不同,说不清道不明。
犹豫那瞬间,他在细究其中发生的变化。
他们这副眉来眼去的样子落入老太太眼中,俨然是一番浓情蜜意,她笑得皱纹深深,欣慰不已。
吃完饭,江稚继续陪着老太太聊天,程与淮和小姑走到屋外,月光撒满庭院,花木交织,影影绰绰。
停在一棵树后,程惠远出声打破沉默:“你们协议签了多久?”
程与淮微怔。
“我还不知道你么?”程惠远一语道破,“这么多年来身边都没人,突然不声不响冒出个谈了三个月的女朋友。”
外界都传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其实她很清楚,他不是轻易动心的人,对伴侣的要求很高,宁缺毋滥。
屋内传来一阵笑声,程与淮透过窗望进去,女孩子笑颜清甜,不知说了什么,哄得老太太开怀大笑。
程惠远则是看着他,欲言又止,试探性地问:“与淮,你应该没打算假戏真做吧?”
“不会有这个可能性。”程与淮收回视线。
半月前,即使做好全方位防范,奶奶还是感染上肺炎,住进ICU,意识不清之际,还在牵挂他婚事,心心念念盼着他找个知冷知热的另一半共度余生。
他听从发小陈复南的建议,以合约形式聘用假女友并带回来见家长,是不想让奶奶心病沉疴,郁郁寡欢。
“自从生病后,没看你奶奶这么高兴过。”程惠远疑虑暂消,稍稍安下心,感慨道,“就照你的计划来吧,让她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最重要。”
程与淮低低地“嗯”了声,侧脸隐在光影之中,晦暗不清。
***
江稚并不知道假女友的身份已经被小姑一眼看穿,陪老太太聊到夜渐深,她跟着程与淮回到南院。
一进客厅,她就火速崩掉“温柔娴静”的人设,没骨头似地窝进沙发,找了个舒服姿势趴着,还好提前贴了膏药,不然这腰得半废。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江稚得意地比出个胜利的手势,“不愧是我。”
程与淮看她在兴头上,没扫兴泼冷水,又看了眼被她蹬掉的拖鞋,一只斜在茶几边,另一只扑在地毯上。
他收回目光,提醒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还有个跨区视频会,他先上楼了。
客厅的檀木沙发偏硬,硌得江稚胸口疼,她也回到房间,洗完澡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不认床,只是习惯在床上睡觉时有三个枕头,一个枕着,一个膝下垫着,一个怀里抱着。
吃完褪黑素,还是久久无法入睡,江稚爬起来,准备到隔壁借个枕头,不然今晚别想睡了。
刚走出房门,她发现对面墙上映着一个鬼鬼祟祟的猫影,好家伙,这是准备埋伏她呢。
她才不会上当,蹲下|身:“嗨,又见面了。”
奶牛猫连连后退,竖起飞机耳,龇牙咧嘴地对着她低吼两声,掉头就走。
江稚知道它这是生气了,目送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无声叹息,轻敲隔壁房间的门:
“程总,你睡了没,我可以进去吗?”
程与淮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擦得半干,他放下毛巾,走到门后问:“什么事?”
卧室是很私人的空间,加上又是深夜,不适合让她进来。
江稚吃了闭门羹,幽幽地问:“你连女朋友都要拒之门外吗程总?”
程与淮又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干净衬衫,拉开门,灯光和冷气倾泻而出。
江稚探身进入,他的卧室和人一样,疏淡风,温度也偏低,她忍不住摸摸手臂,望向那张冷色调的深灰色大床:“程总,我想借个枕头。”
女孩穿着睡裙,露出纤白笔直的腿,俏生生地立在眼前。
程与淮目光定在她脸上,不咸不淡道:“我让林管家给你找新的。”
江稚按亮手机给他看时间:“这么晚了,不好再去打扰别人吧。”
床上枕头是新换的,程与淮还没用过,便拿了一个递给她。
“谢谢程总!程总晚安~”
程与淮刚解开两粒衬衫扣子,没想到她去而复返,抱着三个枕头,直接推门进来。
他又把扣子重新系好。
“程总,”江稚哭笑不得地说,“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床被猫尿了!”
她点开刚拍的视频,浅绿床单上有好几处湿漉漉的,明显无法睡人了。
程与淮想起那只奶奶年初收留的猫,一开始还挺亲近他,围着他蹭来蹭去,可发觉他态度冷淡后,就慢慢疏远了,也曾这样故意尿床报复过。
江稚懒得再折腾,眸光在床和离自己不远的沙发之间快速游移,厚着脸皮趴到沙发上。
三个枕头依次归位,她装模作样地无奈长叹道:“唉,看来我只能在这儿将就一晚了,晚安程总。”
她说完,立刻闭上眼。
只是睡沙发,又没占用他的床,应该不至于把她赶走吧?
程与淮看着她的背影,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风度修养使然,他做不出把人赶走的事,当然也没打算单独和她共处一室。
书房还有些需要签字的文件,他准备去处理完。
真皮沙发虽然柔软,终究比不上|床舒服,江稚轻揉后腰,此时的心情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没睡他的床。
她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如果在沙发睡到天亮,这么脆弱的腰还能要吗?”
“会不会瘫痪啊?”
程与淮侧对着她,眸底划过一丝笑意。
昙花一现。
江稚余光斜过去,见他依然无动于衷,只好扬高音量:“瘫痪也不要紧,就怕影响到后面的工作,要是明天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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