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坐在轮椅上的沈忘尘轻轻咳嗽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成功吸引了部分注意力。
纱笠之下,他的声音带着久病之人的虚弱,却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枝枝,何必与这等狂徒多费口舌。芍药,去,请街口巡值的金吾卫过来一趟,就说这里有人疑似北狄细作,持械闹事,欲当街杀人。”
“北狄细作”!
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不仅让人贩头子脸色骤变,连围观人群都哗然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看向那伙人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惊惧和敌意。
长平京中对北狄的警惕和厌恶是刻在骨子里的。
那大汉彻底慌了神。他们或许有些来历,但绝不敢沾上“细作”的罪名!那是要掉脑袋,甚至株连的大罪!
“你、你血口喷人!”他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刀都有些不稳。
芍药应了一声“是”,作势便要推着沈忘尘的轮椅往街口去。
“等等!”人贩头子急忙喊道,额头已渗出冷汗。他恶狠狠地瞪了白栖枝和沈忘尘一眼,心知今日绝讨不了好,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他咬咬牙,强压下怒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算、算老子倒霉!碰上你们多管闲事!行,这两个丫头,老子不要了!就当送你们了!”
他只想赶紧脱身,生怕真引来金吾卫。
“送?”白栖枝挑眉,“我可不敢收来历不明的人。既是买卖,就当银货两讫。”
她不想留下任何后患,让对方日后还有借口纠缠。她从袖中取出钱袋,数出两小块约莫五两的碎银,丢了过去:“够了吧?把她们的契书拿来。”
那大汉看着那点银子,气得肝疼,这两个丫头他本来打算卖高价的!
但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只能憋屈地捡起银子,从怀里掏出两张皱巴巴、墨迹模糊的所谓“契书”扔在地上,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我们走!”他恨恨地一挥手,带着几个同样心惊胆战的同伙,灰溜溜地挤开人群飞快跑了,连地上其他“货物”都顾不上了。
白栖枝弯腰拾起那两张所谓的契书,只看了一眼便知是无效的私契。
她走到那对惊魂未定的双胞胎面前。
妹妹仍在低声啜泣,姐姐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尽管膝盖疼痛,衣衫狼狈,却依旧努力挺直脊背,那双沉静的眼睛带着审视和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看着白栖枝。
白栖枝目光柔和下来,躬身轻声问道:“你们叫名字什么?”
名字。
人生在世,白栖枝最看重的就是名字。
她总觉得一个人的名字就是其在人世间行走的印迹。
名字太好会成谶,太坏又会招人欺辱。
她想,了解一个人,至少要从名字先开始。
片刻,姐姐才缓缓开口,声音因刚才的挣扎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我叫招娣,她叫盼娣。”
“招娣……盼娣……”白栖枝喃喃,“这可真是个坏名字。”
她将手中契书撕个粉碎。
“听风听雨!”
双生花乍一听这名字还没反应过来,旋即,姐姐立即屈膝,用膝盖在地上凿了个响听,又赶紧拉着妹妹下跪:“谢小姐赐名。”
妹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她们的新名字,立即也欢喜道:“谢小姐赐名!”
白栖枝伸手握住她们的手,将她们从地上扶起:“不必多礼。起来吧。”
她问,“你们可愿随我回府?”
双生花对视一眼——
“听风听雨,愿听小姐差遣!”
*
谁也没想到,白栖枝竟是要将两人当做暗卫来养。
如同沈忘尘身边的芍药。
待她回头看向沈忘尘像是寻求意见,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后者才低声道:“既是枝枝的人,自然该由枝枝做主。”
白栖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接下来就要麻烦郑伯和郑成文了。
白栖枝好说歹说,什么撒娇卖萌没脸皮的事都做尽了,最后才求得郑霄松口。
前提条件是,要在府中给他们专门设一个可以打造兵器的地方。
作为名义上的“主母”,实际上的“家主”,白栖枝自然无有不许。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过去。
其间,香玉坊的大家还给他们来过一次书信。
她们写字不好看,信是她们求着温老板软磨硬泡才求得她写的。
信上,大家先是交代香玉坊、云青阁和林家近况,随后一直在问她安,光是看着那叽叽喳喳的文字,白栖枝就能想象到大家写信时要吵得温老板有多头疼。
信上还说,紫玉因为有了徒弟无法再接触到美男,只能委身和莫当时开始谈情说爱了。
也是,两人平日里就是欢喜冤家模样,没事就拌嘴,吵着吵着自然会吵出感情。更何况莫当时面皮生的好,紫玉看着欢喜也不无道理。
白栖枝觉得这是好事,比起什么李公子、王公子,莫当时好歹知根知底,倒也不会欺负了紫玉。
将结束,大家又说可能在夏中去看长平他们,让他们一定一定一定要等他们,不要随便乱跑跑到别地方玩。
白栖枝是笑着写回信。
未干的墨迹被拎起来吹了吹,白栖枝吩咐秋月将信送到递铺。
她可要好好等着呢。
不过有欢喜就有忧愁。
这世上能让白栖枝烦心的事不多,沈忘尘算一个。
自从来了长平后,他就越发地没力气起来,整日缩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一副要死不死的死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虐待软禁了他呢!
白栖枝觉得这样很不好。
她想狠下心来要她他出去做事赋诗吟唱都好,就是总不能让他一直颓废下去没个生气儿。
可她完全看轻了她的心软程度。
只要沈忘尘假意被药苦得湿红眼尾、梨花带雨地瞧上她一眼,间或虚虚捂着心口,一副柔弱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她就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了。
这个可恶的老狐狸!
白栖枝很气愤。
她怀疑以前这样跟林听澜赖药的!
白栖枝恨得牙痒痒。
不管沈忘尘是真哭还是装哭,这次,她不由分说地将人从芍药手里拽出来,大力出奇迹,她推着沈忘尘就风也似地“呜呜”往外跑。
这下沈忘尘不是装的了。
多年卧床坐轮椅,他心肺功能是真不好,此刻被白栖枝撒气地推着,他是真的遭不住,赶紧好声好气地安抚道:“好枝枝、好枝枝,慢点、慢点!”
白栖枝:“……不许恶心我!”
两人跑得急,沈忘尘还来不及带斗笠,就被白栖枝推出大门。
完了!
这下他沈忘尘是真要没有脸面了!!!
大街上,沈忘尘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脸,祈祷没人能把他认出来。
白栖枝也知道他好脸面,故意没往人多的地方走,专挑僻静无人的地方拐。
虽然芍药没跟来,但她知道,芍药肯定在暗地里偷偷守着他们,一旦出现危险,芍药肯定会第一个赶到。
“难道你在长平就真没什么要见的人么?”
就算大概知道沈忘尘和林听澜当年有多荒唐,白栖枝还是不信这长平就真就没他们在乎的人了!
果然,沈忘尘抿了抿唇,哑声道:“有的。”说完,又压抑下嗓,“我没脸见。”
白栖枝:……好吧。
这地方人少,摊贩也少,偶有一两个,买的东西也没有多精致。
白栖枝认认真真地买了一大堆。
沈忘尘不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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