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沈惜卉放下手中的经书,望着窗外的春雨不禁喃喃着这脍炙人口的诗句。
雨滴敲击在琉璃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忽而雨势渐大,将这琉璃轩笼进一片淅淅沥沥里,那雨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烟雾,让人忍不住聚精会神地看。
临窗的坐榻上,沈惜卉那一身天水碧长裙恰与窗外雨景相衬,她斜倚着一只填了香草的青绫软枕,月白的半臂松松地搭在上面。
这副慵懒而闲适的姿态让一旁的春娘眉眼舒展,她将漱玉堂送来的薏米茯苓糕端来放在紫檀案几上,想起青莹说的“甜食不宜多”,又叮嘱着沈惜卉浅尝辄止即可。
“薏米茯苓糕不太甜,依我之见,可再多食一块。”
沈惜卉略带调皮地应着,那小鹿般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疲倦,像是怕被春娘瞧见似的,她将头侧过去望向窗外。
透过窗看雨景别有一番滋味,不同于檐下尽收眼底的开阔,像是在看一幅生动的画,不同视角所看到的四方画也不同。
院角的一树梨花开得正盛,莹白的花瓣在风中微微垂着,那凝着的水珠顺着花瓣滑落,花圃中那些花苞卯足了劲探着头,朝着那浸润滋养的春雨,窗外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而屋内则是盈满暖意。
春娘看着糕点旁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不忍有些心疼惜卉,因身体不适躲过太后娘娘的邀约,又迎来太后娘娘头疾发作让众后辈为她抄经祈福,所幸皇后与淑妃安排公允,不然这怕是要落到惜卉和三殿下那。
想到这,春娘若有所思地看着这糕点,不禁回想起入宫那晚三殿下送来的百合酥,琉璃轩内的糕点几乎都出自漱玉堂,这份善意的关怀倒是长久。
“云栽姑姑!青渠姐姐!”
沈惜卉眼带欣喜地喊了一声,春娘也凑近窗看向外面,刚领完月例的云栽姑姑和青渠正往屋子走。
这朦胧细雨仿佛让一切变得模糊而轻柔,在沈惜卉看来,那熟悉的身影却如此清晰。
青渠昂首往前迈着大步,身侧的云栽姑姑撑着伞加快了脚步,又担心青渠被淋到,便将伞微微倾斜着,等两人进屋后,青渠才发现云栽姑姑半臂都浸湿了。
“小雨而已,我入宫前两年常常冒着大雨领月例呢!”
云栽姑姑一脸轻松的神情,语气仍是温温柔柔的,却让众人都酸了鼻尖,春娘连忙拿出帕子给云栽姑姑轻轻擦拭着衣袖。
“我瞧这月例银子似是比上月多些。”沈惜卉在手里掂量着这钱袋子,觉得确实比以往略重。
那裙裾如碧水般从坐榻流泻而下,随着沈惜卉轻微的动作漾开柔和的波纹,腕上那只羊脂白玉的镯子掠过案几,发出的细响隐在雨声里。
春娘拉着云栽姑姑到桌旁坐,又倒了几杯热茶,不紧不慢地说着:“上月皇上不是将协理六宫之权交予淑妃娘娘,想来应是这个缘故。”
“确实如此,淑妃娘娘力求公允妥帖,如今皇后也更得心应手,不再受钟粹宫的脸色,如今……还推出一条新规,年满二十六便可申请出宫。”
说到后面时,云栽姑姑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里的波澜带着些失落。
刚入屋的青莹听得这“出宫新规”,连忙坐在云栽姑姑身旁,眉眼带笑道:“这是好事啊!以往是年满三十,如今减了年岁,念家的宫人可回乡同双亲团聚了。”
刚说罢,青莹才意识到,云栽姑姑已年满三十,有些尴尬地捧起桌上的一杯热茶喝。
倚在坐榻上的青渠只是盯云栽姑姑那微抿的嘴唇,沈惜卉也若有所思地将眼神望向春娘。
因着沈惜卉知晓春娘、青渠、青莹的身世,所以她可以想见入宫的姑姑公公们,多半是家庭较为困难所以才入宫谋一份出路的。
不知云栽姑姑内心想法如何,倘若决定申请出宫,她只能多添置些银两物件,祈祷姑姑的双亲安在,倘若不想离开,她定会如往常一样好好待姑姑。
于她心里,不仅是春娘,在座皆是家人,而这身份并非血亲才能拥有。
没有血缘的,上天赐予的,自己选择的——家人。
春娘将一杯热茶放到云栽姑姑面前,缓缓开口道:“云栽姑姑,我一直拿你当姐姐,相处得越久越能发觉你的好,其实挺舍不得的却又为你高兴,毕竟这小小的四方天地不如外面广阔。”
不知是不是这热茶升腾的热气,春娘的眼里蒙起一层水雾,她不忍低着头。
“其实……我倒觉得这小小的天地足够温暖。”
云栽姑姑抬起的眼眸里带着笑意,见众人一副不舍的神情,她接着道:“我是家中老大,有四个弟弟妹妹,因家境贫寒,爹娘将两个生得乖巧可爱的妹妹送人了,又为了五斗米和一锭银子,将年满十二的我送入宫内。”
春娘那垂着的头埋得更低,青莹眼眶泛红地看着眼前那杯热茶,青渠倔强地抬着那噙着泪水的眼眸。
沈惜卉看着云栽姑姑那温柔的侧脸,脑海里浮现出往日相处的场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入宫后紧衣缩食给爹娘寄过钱,还写信问过两个妹妹的下落,收到冰冷的催钱回信后,我狠了狠心再也没寄过。”
云栽姑姑抿了抿嘴唇,眼含感激地看向众人:“最初我只是干些杂役,后面被提拔到钟粹宫做洒扫,而后服侍贵妃娘娘,本来只是当做一份差事,直到我来了琉璃轩,如今我已把这里当做家。”
一个不需要称奴称婢,不会被轻视和命令的,充满善意和温暖的地方。
云栽姑姑刚欲开口请求,一双温热的手拉着她,云栽姑姑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春娘。
沈惜卉起身轻轻拍了拍云栽姑姑的肩膀,将一杯热茶递给坐榻上的青渠,而后自己又拿了一杯。
“我和在座都真诚地支持云栽姑姑的决定,亦由衷地欢喜姑姑留下,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听到沈惜卉这句话,众人拿起手中杯,不约而同地举起而后一饮而尽,庆贺着此刻的幸福,也感念着来之不易的亲情。
这看似带着暖意的氛围里涌动着几分伤感,沈惜卉知晓,这源自心疼,源自共情。
她将话题引向钟粹宫,聊起之前章贵妃开支用度,云栽姑姑予以解答,众人不觉惊呼。
原来大头是给慈宁宫了,借着用药假账糊弄了多次,由着章贵妃的心情,紧着不受重视的宫里缩减,就算有所怨言也因章丞相权势而隐忍不发。
“章贵妃如此讨太后娘娘欢心,最初是因着合欢宫……也就是三皇子母亲位分之事,只要太后与她极力反对,皇上与皇后便陷入两难,后面我就不知是为何了。”
云栽姑姑说完,心里也有所触动,最初她来宫里遇到了位善良的姑姑,如今已是漱玉堂掌事嬷嬷了。
所以在章贵妃欲诱导膳房使绊子克扣食材时,她差人往漱玉堂给嬷嬷报信,未想到的是,三皇子竟更早来了,时至今日,她也不知嬷嬷有没有将内情告知与三皇子。
“原是如此,旭国推崇孝义,或许贵妃娘娘也只是想表表孝心,只是克扣旁人有失偏颇,如今宫规宽中有严,日后应该会好些。”
沈惜卉不紧不慢地说着,而后回到坐榻上抄写着经书,春娘吆喝着云栽姑姑一同去弄午膳,青渠和青莹见状也跟在后面。
小厨房的窗棂上流淌着雨痕,略带凉意的风顺着缝隙飘进来,青渠眼疾手快地将窗户合紧,青莹沉浸在云栽姑姑留下的喜讯里,嘴里还念叨着自己也愿意留在郡主身旁。
春娘与云栽姑姑对视时,察觉到那眼底里逃逸出来的好奇,适才缓缓开口:“其实我并非逃难被将军救助的,也并非家贫来谋差事的。”
“我与家人外出经商遇乱分散,险些被卖幸得梅将军搭救,可回到家里被告知退亲,心上人也已另娶,虽清白之身也被家人厌弃,走投无路时是梅将军收留了我,此后小姐出生我自请照料着。”
“如今我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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