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夜已黑,屋内烛光明亮,隐隐约约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听声音,似乎是先前跟在沈公子身边的那位侍从。
虞秋水这才恍惚发觉自己至今还不知他的全名,只知他姓沈。
外头似乎在说她的事,隐约间听到“姑娘”的字眼,想到之前自己的遭遇,不由得一阵恍惚。
在青玉楼三年,多多少少也见了很多人,似他这种身份不一般的人,怎会对一个青楼婢女上心,还屡次救她,要么是对她有意思,要么就是有所图。
虞秋水不觉得是前者,后者……她也没什么能给他的,唯一值钱的东西还是他给找回来的,这样的人,究竟为何会帮她?
想起来还没问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被抓走的,现在她不想问了,有些事问得太清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下要紧的是养好身体,然后去——
去做什么?
大脑空白,忽然想不到身体养好后要去做什么。
回青玉楼?沈公子说柳妈妈已经下狱,青玉楼还能回去吗?或者重新找个地方,继续做婢女,伺候旁人,动辄被打骂,还要担心自己被卖,处处都得防着。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数十年,往后难道还要继续过下去吗?
虞秋水也不想要和这群人牵扯上关系的,可经历的桩桩件件都在告诉她,这世上,没有权财傍身,随时随刻都有可能会被当做牲口一般随意处置。
上次借口丢了东西回来找他,为的就是求庇护。
但他没有答应。
虞秋水被褥缩,忽地就不愿醒来。如果一直昏迷,就不用面对现实的残酷。有时候她也想过一觉睡下就不再醒,可每次天还未亮就被人叫醒,连做一个完整的梦都是奢望。
外头传来清脆的声响,是早上来照顾她的婢女。
“姑娘还未醒来吗?”
“应是未醒,未曾听到她唤人。”
“时辰很晚了,该叫醒她喝药。”
听到这句,虞秋水赶紧闭上眼,装作还未醒。
敲门声响起,婢女唤了几声,见里头没有动静,说了句要进来,门被推开。
陆云刚往里头瞄了一眼,门就被婢女关上,摸了摸鼻子,见边上侍童笑自己,冲他瞪了一眼,“笑什么,别笑。”
侍童敛了笑容,道:“我去主子那侍奉去,你守着虞姑娘。”
“去吧。”陆云摆摆手,瞧了眼紧闭的门,往边上靠,继续守着。
房间内婢女放下汤药和热粥,先是探了探少女额头,摸到还有些烫,不由得皱起眉,移开手,小声呼唤:“姑娘,醒醒,该喝药了。”
颤动的眼睫睁开,少女哑声说了谢谢,闻到那药味,没忍住干呕起来。
婢女赶紧放下药碗,轻拍她后背,心疼不已,“姑娘太久未进食,早晨喝的粥不抵饱,现下闻到这药味,胃里泛酸,肯定不好受。”
虞秋水呕得眼尾沁出泪,趴在床边,一点力气都没有。
人在大病的时候极其想念健康的自己,总是幻想着病好后要做很多事,要吃很多东西。
她就是这么想的。
许是身体太过脆弱,连带着情绪也敏感低落,等她缓了些,一声不吭地把药喝了,被苦得眉头皱巴巴的。
婢女见她觉得苦却不说,低低叹了口气。端着粥喂她时,她说话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什么时候能好?”
婢女安慰她:“只要姑娘按时喝药,想着自己病快些好,就能好得快。”
这样哄稚子的话虞秋水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好不了,艰难地笑了笑。
待婢女简单帮她擦拭身子离开后,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睡着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清醒,看着这间房,心中一阵一阵地别扭。
她不像柳妈妈那样脸皮厚能心安理得地抢旁人的东西,一直在这待着,又没有得到一个能令自己安然接受待在此处的理由,每每想到那人的身影,就觉得十分别扭。
明明她可以用在此地养身子为借口叫自己安心,可怎么都过不去那道坎。
想问清楚,问他为何屡次救自己,问他究竟是怎么看自己的。
知道外头有人守着,虞秋水却没有喊人,这个时辰,他该是休息了?
哪知刚想到他,便听到他的声音。心口一颤,忍不住抬头去看,但脑袋实在是沉,抬不动,索性躺着听。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温度,“喝过药了?”
“方才婢女端来药和粥,药都喝了,粥剩一半,许是胃口不好。”
虞秋水心中一暖,这点小细节都能被注意到,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侍从心这么细。
“你去歇息,换人来。”
门被推开,虞秋水立刻闭上眼,继续装睡。
脚步声靠近,也不知走到何处,停下了。
虞秋水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心虚要装睡,本是打算问他那几个问题,他一来,反倒不敢了。
心口怦怦直跳,也不敢睁眼,身子僵着不动,很快感觉到不适,他要是再不走,她就要装不下去。
沈琢站在床前不到三米处,身子稍稍抵着桌沿,将少女装睡的模样看在眼中。
与她同床共枕那么久,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在装睡。
少女看着像是睡着,但那垂下的眼睫一颤一颤的,稍有响声,身子便会小幅度动弹,装都装得不像。
靠着桌沿缓了会,沈琢忽地出声:“醒了,就不要装睡。”
虞秋水有种被教书先生抓包的惊慌,眼睫眨了眨,小幅度睁开,一眼就看见男人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口一跳。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干脆闭着嘴装死。
谁知他居然走过来,步伐很慢,每一步都走在她心口,一下一下地拍打,总觉得他会说要赶自己走的话。
“我病好了就——”
“以后喝完药,把这个吃了。”
虞秋水怔愣,从他手里接过油纸包,沉甸甸的。鼻塞,嗅不到味道,但油纸上头的系带只看一眼便知是城南那家糖果铺的,里头装的是蜜饯。
她没立刻打开,也没有还回去。已经许多年没有尝过甜味,一旦碰到,哪里舍得放开。
“谢谢。”她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好像今天已经说了很多次。
男人并没有回她这句,转身就走,仿佛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给她送蜜饯。
有他主动接触,虞秋水胆子大了些,径直开口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脚步一顿,闭上眼,低声道:“沈琢,如琢如磨之琢。”
门被带上,虞秋水重复念了几遍,回想初见时他身上的气质,确实如玉一般,起初冰冷,拒人千里之外,接触后逐渐温热,心思细腻。
还是没来得及问他为何要救自己,但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第二日婢女来时,瞧见她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好,笑道:“这是发生了何事,姑娘看起来很开心?”
虞秋水指了指床边矮柜上的蜜饯,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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