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逢知道这是无礼的请求,但光是想想许庸平会有孩子——光是想想他就要疯了。他只能从别的地方补偿许庸平,很快问:“金银,官位,国库珍稀,老师可有想要的东西?”
许庸平:“身外之物。”
魏逢就知道会这样,从前他派人送去许府的奇珍异宝,不管是难以搜寻的古琴、价值连城的宝石,又或者孤品砚台,无一例外都没有被多看一眼。
“陛下没什么要对臣说?”
魏逢心里一虚,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
许庸平看了他一眼,魏逢立刻紧张起来,舔了舔下唇,刚要说话许庸平开口,听不出喜怒:“臣先行一步。”
许庸平走了。
玉兰去推窗透气,北风刮进来,站在原地的年轻天子又孤身一人。蜀锦鲜艳,将他肤色抬出暖玉质地。平时他更常穿宽袍,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帝王仪态,但这身是窄服,将腰握得极细。
——他并不爱窄式制袍和这样艳丽的颜色,他也确实不会拒绝许庸平。从玉兰侍奉他起,他几乎没有拒绝过自己的老师任何事情。
玉兰:“陛下。”
魏逢呢喃了一句:“朕有时候不知道用什么留下他。”
他说话很轻,随着风一下就消失了。
玉兰多少知道一些内情,劝道:“阁老对陛下的疼爱,宫中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魏逢根本没听见她的话,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忧郁不可自拔:“你说等朝中一切安稳,老师会不会真的丢下朕去当和尚。”
玉兰:“……”
魏逢纠结半天,眉头松开,长长叹气道:“算了,到那时候再说。真到那时候朕天天提着锣鼓去寺庙敲,绝不可能让老师六根清净一刻。”
“……”玉兰嘴角抽搐。
魏逢对自己想出的办法相当满意,暂且放过这茬,理了理衣摆:“走吧,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正月十五元宵节,余寒未褪。臣子们都在奉天殿恭候圣驾。
官员纷纷前去打招呼的是一名彪形大汉,生得雄壮威武,面上眼珠鼓起,怒目而视,坐在右首第一位。
此人是他的亲叔叔魏显铮。
魏逢没让宫女出声,站了会儿冷眼观察。
十七年前太宗皇帝薨逝,一道圣旨说肃王魏显铮八字冲撞,命他在城外守灵。
皇城禁卫军包围驿站,守城将领虎视眈眈。魏显铮的兵马到皇城外只剩下数百人,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这下马威,也认了皇位。
坊间传闻,这主意并不是许国公出的,是他府中一名十四岁的后辈。
魏逢心中感叹,老师果然是老师,手段从少年起就初现端倪。
他抬步往前。
“陛下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恭敬:“臣礼部侍郎张恪/臣御史大夫/臣吏部侍郎/臣锦衣卫/臣刑部/臣工部/臣兵部/臣御史台……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逢:“平身吧。”
他本来打算直接坐到位置上,但许庸平咳嗽了声,他又想起来自己是皇帝了,坐好后慢吞吞地说了两句场面话:“今日是元宵节,诸位不必拘礼,都坐下吧。”
“谢陛下。”
都督府的人前进一步,出列:“陛下,秦大人因病告假,让臣替他谢过陛下赐宴。”
秦炳元做过肃王旧部,这是避嫌了。
魏逢宽容道:“秦大人既病了就好好养病吧。”
“臣替秦大人谢陛下宽宥。”
诸位大臣心里门儿清,这宴会是吃不进什么的,提心吊胆地坐下了,屁股还没坐稳当果然听见上首少年似笑非笑的询问:“听说皇叔有东西要献给朕,不知是什么?”
“来人!”
魏显铮盯着魏逢,抚掌:“带上来。”
“骨碌骨碌。”
十二人推着一巨型车架上前,又艰难合力将一座被黑布严严实实包裹的铁笼抬下。这铁笼四周还布满红翠宝石,奢华残忍。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
魏逢挑了挑眉:“皇叔这是何意?”
魏显铮叉腿坐着,姿态不敬:“本王在奔突岭见祥云漫天,山中云雾缭绕,忽而雷电惊生,暴雨将至,空中一神龙急坠,掉入深潭。”
许庸平皱了皱眉。
魏逢:“哦?”
“这神龙夜里竟入本王梦中,自言生前尊崇无比,可惜心有所念无法腾云驾雾,问本王能否将他带回皇城。本王派人将他从潭中救出,一路护送。”
魏显铮故弄惊讶:“想来真龙天子,世间也只有一人。若是死后化龙,您还在这儿好端端坐着,那难道是……皇兄?”
魏逢配合道:“皇叔以为如何?”
“很简单,皇兄向来疼爱陛下,临终之际让您担当大任,想必有所惦念才迟迟不能离开。说不定您进去了,跟他说两句话,他老人家心事已了,即刻飞升呢?”
蜀云眼神一利。
好险恶的用心,黑布障目,既无人进去魏显铮大可一口咬定里面是先帝化真龙,进了别人他可说真龙不满不愿现身。这笼子今日魏逢不进就是皇位有异,不敢面见故去君父;进了就是有去无回!
蜀云抱弓而立,心沉谷底,正要附耳对许庸平说什么,魏显铮视线直直射过来,皮笑肉不笑:“当年阁老在外藩宴上一箭救驾,舍矢如破。不知今日先帝化龙在前,您是不是要将利器对准他?”
这是暗指他许庸平叛主了。
“王爷说笑。”
许庸平兀自斟茶,淡淡:“御兽园今日猛兽暴动,白虎出逃,人心惶惶。臣与锦衣卫右指挥使汤敬一同前去,搜寻无果,时间耽搁太久怕赶不上宴席,只好让人取来这把弓。”
“若猛兽惊扰圣驾。”
许庸平:“此弓倒也派得上用场。”
魏显铮冷哼一声,将视线转回上首:“皇侄,何不进入笼中,与皇兄一聚?”
一秒,两秒,许庸平伸手,蜀云将弓递给他。长弓约一人高,玄铁打造,沉重无比。
弓未入手魏逢低笑:“父皇故去后朕日夜思念,既然皇叔这么说,不管如何……朕都要进去一看了。”
蜀云心下一惊:“阁老!”
许庸平凝视魏逢良久,做了制止的手势,沉沉:“让他进去。”
赤手空拳搏虎是蜀云都做不到的事,一个不慎就会被当场撕成碎片,看许庸平反应事先并不知道,竟然会同意对方涉险。
蜀云梭然看向空地上巨大的、被黑布严严实实遮盖的铁笼,一颗心高悬在半空,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死寂。
魏显铮:“皇侄,请。”
魏逢松了松筋骨,听见腕骨关节传来的“喀嚓”声。
要坐稳帝位,总归是要面对一些险峻境地,也要付出一些血肉代价。
他知道许庸平有能力将一切事解决,但他并不能事事依赖对方。尤其他几乎能想象到许庸平解决这件事的唯一办法。
蜀云手中那张弓。
早在先帝在时许庸平的名声就并不清白,许庸平是他父皇跟前的红人,用来制衡司礼监。夺嫡末期司礼监空有虚名,名存实亡。朱笔批红,传达圣意的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内阁。
许庸平既已有奸佞之名,也不在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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