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怎般了?”她眼尾还泛着潮红,语气却已恢复平静。
谢攸不可置信:“都这样了,你……你还抵赖?”
“我们事前可是说好的,”裴泠故意将后头二字咬得又重又缓,“玉生。”
他噎住。
玉生,玉生,又是玉生!
那口堵在喉头的气窜进肺腑,直直冲入丹田,谢攸带着狠劲往前一行。
头顶旋即撞上床板,“咚”一声闷响在帐中荡开。她却也不恼,反被惹得轻笑出声。
“你……你还笑!”真是气死他了!恨不得咬她一口才好。少年气性已是紧绷在弦,谢攸忿忿地道,“还能再来?”
“你确定?”目光扫过他汗湿的额发,裴泠劝道,“你歇歇罢。”
谢攸绷着脸,以行动作答,陡然起身,将用过的物事随手掷落,反手又向锦被深处索得新的。这回动作熟稔许多,利落处置妥当。
她侧卧枕上,青丝泻了满榻,支起颐,好整以暇地观赏他。忽地摇头笑说:“年轻气盛。”
话音未落,他已把她支颐的那条胳膊按了下去,顺势覆上来:“我有话问你。”
屈起她的膝往下压,牢牢扣住。
“若我不曾来,你也会与他这般?”
铃音复起,声声应和。
裴泠偏过头去,一头青丝来回摩挲着枕面。
“回答我!”他骤然加重力道。
她蹙眉隐忍,到底忍不住,火气噌地蹿升,就在他再度发力的刹那——
“你找死!”
话音未落,谢攸只觉后颈一紧,下一瞬,整个人便被重重掼进枕里。
裴泠将他双手反剪缚紧,俯身轻佻地拍了拍他紧绷的面颊。
“我说这位玉生——”她故意拖长了尾音,“要记清了,你是来伺候我的。”指甲缓缓划过喉结,“若再这般不知轻重……”捏起他的下颌一晃,“可是要让你好好长记性的。”
谢攸被结结实实捆作茧形,动弹不得,却见她转身走向衣桁,不紧不慢地披衣系带,随即展袍上身。他登时挣扎着仰起脑袋,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你要去哪?”
“我可不想被听一夜墙根,”裴泠扭头看他一眼,“老实躺着,等我回来。”
门吱呀一响,又阖上了。
谢攸身无寸缕,被捆缚着弃于榻上,简直是芒刺在背,如卧针毡。他费力挪动着去够那床锦被,旁的顾不上,只求遮住最后的体面。
夜色深沉,四下一片幽寂。
裴泠静立门前,影子被月色拉得很长,满头青丝不绾不系,在身后随夜风飘摇。
玉生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这副刚从欢爱中抽身的情态,慵懒而餍足,他再熟悉不过。
“姐姐,里头是谁?”
“一个书生。”
玉生向前一步,嗓音发紧:“姐姐是……不要我了么?”
裴泠这才瞥他一眼,语气淡漠:“答应为你赎身,我不会食言。”
“那让玉生留下,与他一同伺候姐姐,可好?”
裴泠皱了皱眉:“我没有这种癖好,你回罢。”
“姐姐,”玉生目光倔强执着,“我绝不会输给他,给我一次机会。”
“我也再说最后一次,”她面容一肃,重重地道,“回去。”
门开的轻响未落,谢攸已迫不及待地望出去,裴泠正背身上好门闩,回身时,左手提着点心油包,右手则托了个黑漆小盒。
“这些都是你的?”她嘴角轻勾,笑容里意有所指,“准备得……这么充分?”
谢攸心虚理亏,半个字也吐不出。
裴泠缓步走近,倚着床框侧身坐下,尔后慢条斯理地拆开油纸包,里头是四块莹白如玉的雪花糕,每块中央都嵌着颗饱满的蜜枣。
她拈起一块送入口中,眼角微微弯起:“味道不错,哪家铺子的?”
“把我松开。”他挣着手腕。
“吃不吃?”
一块雪花糕送到唇边,谢攸倔强地别开脸。
裴泠不由分说地捏住他下颌将脸转回,指间陷下糕顶那颗蜜枣,悬在衣襟上方,随即手指一松,那蜜枣便顺着襟口滚落,悄然坠入深壑。
“这样,”她眼波流转,“你吃?”
此刻的裴泠,别说眼神,便连呵出的气都是风情万种的。谢攸心脏狂跳,只觉这样的裴泠,幸好,万幸,唯有他得见。他像偷藏了月亮的贼,既惶恐又满足。
“我吃,”他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你过来。”
尾音甫落,带着蜜香的唇瓣便覆了上来,将清甜的糕点与更醉人的温存一并渡入他口中。
他想,他可能是要死在这里了。
春水潺潺拍岸,继而迸溅而起,顷刻又被.干涸的土地尽数吞没。
悄然探手入清波,拈住随波浮动的朱果,熟练地抟起来。
谢攸仰面望着窗纸,夜色渐薄,晨光每亮一分,便觉得心口空落一分,仿佛这夜所有亲密,都要被将至的黎明一并带走,不由得又蓄上劲送了几送。
她攥住桶沿,越攥越紧,倏而弹动几下,便软软伏在了臂弯间。
“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谢攸齿关紧咬,最后一个字音甫落,也靠到她背上,气息粗重而凌乱。
身后又传来一道不死心的追问。
“你说,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裴泠闭上眼,忽然有些后悔。
*
再睁眼,已近黄昏,群山如黛,向晚的微光透过窗纸将整间屋子熏得通红,谢攸躺在床上,怔望着帐顶。
空,前所未有的空,是一种从里到外都空空如也的感觉,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献祭,所有都被掳掠一空。
他撑坐起来,一阵头晕目眩,静坐片刻方扶着床柱起身,抓起案头那壶隔夜冷茶,仰首便灌,待最后一滴入喉,他长长舒出一口气,这才算重新活过来。
当意识逐渐清醒,昨夜种种便如烟花在脑海中炸开。
他竟然真的……真的与裴泠……
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最终化作一声窃笑,那笑声盛满难以言喻的快乐。
昨夜方知何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好香,她好美,她好会,确有数个刹那,近乎叫他想死在那一瞬。
将一片狼藉的屋子一通收拾恢复如初,谢攸心满意足地推门而出,夕阳秾丽,天边霞光如织,漫山青竹簌簌作乐。
太美了,这天怎么这么美,这山涧水怎么这么清,这座山处处皆是好风景!
沿着青石板路信步下山,到了系马的老槐树下。谢攸抚一抚马儿脖颈,将额头抵在它温热的皮毛间,夸道:“好马!”
马儿喷着响鼻,亲昵地蹭他。
暮色中策马徐行,忽见道旁炊烟袅袅,正是个支着布幌的面摊,腹中正觉饥饿,便翻身下马走去。
“店家,来碗牛肉面!”
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桌,香气扑鼻而来,谢攸只觉这辈子没闻过这么勾人的香味,抽出竹筷,也顾不得烫,三下五除二将一大碗面连汤带水吞下肚去,却仿佛只垫了个底。他撂下空碗,扬声道:“劳驾,再添一碗!”
店家数着桌上叠起的空碗,忍不住咂舌:“公子,您这胃口比扛包的脚夫还壮实!”
谢攸仰起脸笑了笑,笑得腼腆,笑得忍不住笑。
一路好心情,待回到宅子,头一件事便是问门倌:“老张,镇抚使可回来了不曾?”
“学宪大人,”门倌躬身回禀,“镇抚使大人早回来了,晌午时分就打马回府了。”
“晌午就回来了?”谢攸闻言一怔,这么早?
“说起这个,昨儿夜里倒是真巧了,您二位竟都忙着公务,一前一后地不着家。我在门房里听着动静,这颗心啊,一直是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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