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张浠逐眯着眼看着天花板,手往上探去,摸到手机屏幕。
严济离开没几天,他的作息再次颠倒。
不用跑片场,哪都不用去,银行卡里剩的钱够他在这间屋子里躺平好几年。
前二十年如同一支飘忽不定的股票,杜康蓉省吃俭用送他进画室,最后因为一纸病危通知书被迫叫停,一切投资化为虚有,又在半年后出现转机。
偶尔也会觉得庆幸。
庆幸这张中了基因彩票的脸,让他在竞争激烈的影视城拥有更多工作机会。
可杜康蓉还是走了,没有任何预兆。
来不及发泄什么,从年初就积压的工作等待他处理,几十天匆匆而过,情绪被冲刷稀释,朋友短暂停留又离开,只剩无边的空旷和茫然。
张浠逐按亮手机,想起清早那通电话,回拨给了祝知遥。
打了两次都无人接听,第三次终于接通,祝知遥听上去气息不稳。
“张浠逐?”
“你还没办退房?”
“当然没有。”祝知遥捏笔的手一顿,试探地问:“你同意了?”
“不同意的话,你会走吗?”
祝知遥反复思忖他说的“走”的含义,答道:“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应该会吧。”
“晚上什么时候收工?”
“至少要十点半之后,你同意了?”祝知遥又重复了一遍。
“等会把地址发我,晚上来拿行李,东西多吗?”
“不多。”祝知遥顿时谄媚了些:“就一个行李箱。”
放下手机,张浠逐去洗漱,和镜子里的人脸对视几秒,垂下头挤牙膏。
祝知遥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人,她的情绪过分分明,喜怒都写在脸上,为了梦想来到影视城,听上去像是个励志故事的开端,只是他不爱看这样的鸡汤故事。
同意将空房短租出去的理由很复杂。
前天请王鑫来家里吃饭,他提起祝知遥的事。莫蕾是拍广告和MV出身的,虽然年轻,在圈内资源还算不错,王鑫推祝知遥过去,既是帮祝知遥,也卖给莫蕾一个救火的人情。
今早电话里,祝知遥听起来像是吓坏了,如果因为找不到住的地方而放了莫蕾鸽子,坏了王鑫的好意,倒是没必要。
严济说的没错,人情是把锯。
从冰箱里挑了些菜,做了两盘小炒,吃完刚好六点。
把昨天落下的老片看完,收拾好房间,下楼问付晶借电动三轮的钥匙,顺道教妍妍做了会作业,空身去找祝知遥。
车停在片场外围的树荫下,他靠着驾驶座的软垫,腿无处安放地曲着。
祝知遥没接电话,他也懒得催,点了根烟,听远处传来的吆喝声,估摸着快要收工了。
片刻,一道干练身影从出口走出,莫蕾抬头看到他,表情从疑惑转为审视。
迎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叫了一声莫导,算是打过招呼,莫蕾极轻地扯了下嘴角,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拉开不远处的轿车车门。
虽然交情浅,张浠逐对她有几分感激在。
莫蕾当时让他接的本子是个实实在在的好本子,光是剧本就能看出主创团队的用心,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是这部戏在北京横店福建三地取景,预计拍摄周期八个月,片酬按集算不到三万块。
那时杜康蓉还在医院,他没接。
莫蕾说他唯利是图毫无远见,也不是没道理。
按熄指尖的烟,张浠逐摸出烟盒,又点了一根。
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烟雾和白日残留的暑气,祝知遥终于出现在门口。
她在摄像身边很打眼,倒不是因为她有多漂亮,只是这样书卷气的长相不多见,下三白、眉压眼,下半张脸柔和的皮相中和了眉眼本身的凌厉,看着反倒斯文稚气。
祝知遥抱着一堆杂物,脚步有些拖沓,和同事挥手后环顾四周,目光触及他和这辆三轮车时明显愣了一下,小跑着过来。
“你真来了?”
张浠逐直起身从车上下来,跳过无意义的寒暄,朝她伸出手:“给我吧。”
突突的引擎声在夜里响起,祝知遥乖乖抓住座椅旁的铁杆,在颠簸中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空气里弥散着灰尘和一点点汗水气息,开出一段路,祝知遥偷偷侧过脸,借着路过灯光瞄了一眼他的方向。
“房租我一次付给你,五十一天,行吗?”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我住十天。”
这边路况一般,张浠逐目视前方路面,极短地瞥了她一眼。
“可以。”
“收工的时间比较晚,我只能尽量不弄出声音……”
“随你。”
祝知遥约法三章似的说完,三轮车停在那张要亮不亮的广告牌前,楼道黑黢黢的。
她跳下车,眼下是日夜积压的青黑,眼睛仍然闪着光亮,有种特殊的生命力。
“我上去拿箱子。”
月光勾勒出楼房轮廓,某扇窗里传出打牌的争执声,张浠逐靠在车边,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房间门虚掩着,祝知遥蹲身收拾着行李,听到动静后警觉地抬头,看清是他后,肩膀才松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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