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中。
渺渺荒原上。
风无碍的识海内。
似有某种力量,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抽取。
嶙峋的土地,正以一种无可逆转的方式,迅速解体。四面八方的沙石、泥块、土丘,仿若失重般,无法抑制地徐徐升腾向上,汇成一个泥石流的漩涡,正贪婪地吸收着,识海内的一切。
风无碍遏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在亲眼目睹了,何三元、朱西夜、柳澹、魏紫妩等人被夺舍的过程后,她非常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后果——从此魂消灯灭,苦心修炼的成果拱手他人。
“不要啊!不要——”她歇斯底里奔走着,全力去挽回那些流失的泥石。然而,根本拦不住半分,甚至连她自己,都摇摇欲坠。
“咔嗒……啪嚓……”
整片地面都在剧烈震动,裂出东一道、西一道深彻沟壑,也露出了从前修补过的痕迹。
那些斑驳的针脚,五彩缤纷的丝线,无不在提示着风无碍,当年她在沉睡中,无意间抵达的地方,竟是她自己的识海,当年所见的缝补场面,竟是一缕残念不甘的自救!
“啪——”五色丝线相继断开,一块块的地畦失去牵制,奔向愈发庞大的泥石流漩涡,就连立足其上的风无碍,也被一同卷走。
她奋力挣扎,伸手拽住任何可企及的物体,这才不无遗憾地意识到——
“我这识海内,怎地连一棵树,一根草都没有?!”
错乱间,意外握住一根断开的丝线,遽然心中一喜。
“这是灵力微丝!”
混沌中,多如毫毛的灵力微丝在腾空,红的、金的、绿的、蓝的、褐的……竟是五行齐全!
霎时,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我何不给自己的识海,也画个‘大赦保命符’呢?”
心念刚起,风无碍就二话不说,捞起了附近的灵力微丝,火灵根,金灵根,木灵根,水灵根,土灵根……很快就攒齐了画符所需。
只是,问题又来了,此刻整个识海都在分崩离析,又何处去寻一片,可以落笔的固定符纸呢?
当其时,元神解体的痛楚,已撑到极致,顾不得许多了!风无碍将心一横,以自身为符文载体,将五行灵力微丝,按“大赦保命符”的笔画拼在身上,念起了熟悉的召咒。
“普殖神灵,化用万物,启!”
一瞬间,炽烈的光芒自风无碍身上绽开,符咒的反噬之力,痛得她神魂分离。
好在,痛过之后,诸恶退散。盘旋在识海的巨大漩涡消失了,升腾半空的土块也回落原位了,只是……那些早被卷入漩涡的部分,已然不知去向。
“呼——好歹保下半条小命。”
风无碍强撑起半截魂体,蓦然发现,手中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根乌针。指头般大小的针体,长不过半尺,握在手中,既像一支笔,又像一把匕首。
“原来是你啊!”
风无碍喜出望外,又忍不住嘀咕。
“怎么觉得,比从前粗壮了一些?”
比划间,一颗幽微的魂珠自上方降落,跌出一个白茫茫的魂体,趁其未反应过来,风无碍手中的乌针,便已抵上了他的心房。
同时,另一只手牢牢捂住他的口部,满腹的威胁之语,方到嘴边。
下一息,那魂体便两眼一瞪,晕厥了过去。
“啧——真没用!”
面目全非的脸,做出嫌弃的表情。片刻之后,风无碍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下空空,原本该好好支着上半身的双腿,竟不知丢失在了何处!
“咦,我腿呢?”她喃喃自语,松开魂体,攀爬着四处寻找。
终于在不远处的沟壑里,发现了自己离魂的下半身,于是爬过去,将双腿接上,长吁一声站起,志得意满地连蹬带踢,老怀欣慰道。
“甚好,甚好!”
殊不知,这番异常举动,看在识海外的少禺人眼里,只当是夺舍者一时未适应新身体,热心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开解。
“莫急,莫急,刚迁移的魂体,有些不适应在所难免,等过些时日,就好了。”
“嗯、嗯。”
风无碍模棱两可地回应着,被少禺人簇拥着离开地下冰室,成为了他们眼中的范家大郎。
不过,很快,少禺人就发现,美好的预期正朝着某个,不可预知的诡异方向狂奔……
就连风无碍自己,也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当是夺舍影响了性情,使她整个人变得暴躁、冲动、易怒,甚至还有些……低智?
就像现下这般——
暴雪微霁,浓云蔽日。
全新的风无碍、柳澹、魏紫妩、朱西夜、何三元五人,扬起奢华的裘衣,跨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宛如神君仙尊般,享受着少禺人们前呼后拥,围得水泄不通的崇拜。
含羞带怯的少艾,塞来芬芳的花朵;风华正茂的美妇,抛来馥郁的手绢儿;更有青年小伙,夹道欢呼,热烈的喊声震耳欲聋。
“重振少禺,制霸六族!”
“重振少禺,制霸六族!”
“重振少禺,制霸六族!”
如此欢快、激昂的氛围之下,风无碍忽然就忘了身份与处境,破口向识海内的范家大郎大骂。
“再吵,就打暴你的头!”
瞬间,群情为之一凝,呼喊的大口为之一顿,投掷的动作为之一滞,视线的焦点纷纷落在风无碍身上,错愕中带着犹疑,震惊之下,又夹杂着些许防备。
风无碍话才出口,便已意识到不对,为了掩饰失态,只得无奈又无措地,走近角落里堆起的雪人,冲它当头就是一拳。
欲盖弥彰道:“再吵,就打暴你的头!”
一下子,更无人敢吱声了。
事后,少禺人们私底下表示:“没想到以往看着,弱不经风的范家大郎,竟是那等横蛮要强之人!”
而柳澹,即夺舍后的段玉郎,与他的两名小兄弟——朱西夜、何三元,则后知后觉,咂摸出了门道来。
“会还是范大郎会,一下子就将仙君的霸气体现出来了,我等,还需好生揣摩啊!”
至于全程冷眼旁观的魏紫妩,则回以高深莫测一笑。
“呵呵。”
像这般自暴其短的小插曲,每日防不胜防,举不胜举,风无碍总有一种,游走于钢丝的惊栗惊悚感。
又譬如,金易所外,少禺人的法坛之上,五人小队坐姿落拓,神情狂狷,一边睥睨着底下修习济道的少禺人,一边若无其事地指点江山。
只见柳澹厌厌道:“如今再看这些举动,简直难等大雅之堂,啊——真想快些去朔阳派,见识一下,当世最强的玄门正宗。”
此话一出,拥趸在他身旁的朱西夜与何三元,当即两眼放光,一再追问。
“真的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可是……听说这丙申队受万仙盟派遣,只能一直驻守在思亲坳,我等好不容易换了个躯体,却还是哪儿也去不了……”
说到最后,只剩下无尽的嗟叹。
柳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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