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门声震响,惊乱一树月光。
而后是沉寂,静默,只有明宜尚未缓过来劲的、略显急促的呼吸与咳嗽声流淌在室内。
柳云阙脚下微动,转过身来,看见明宜无力地靠墙撑着身体,肩膀紧绷,两只手捂住脖颈,涨红的脸色一点一点恢复。
他靠近些,想拉开明宜的手,却被眼前人儿猛地扑上来抱住。
“兄长……”
喉咙被用力掐了太久,她嗓音有些哑,尾音里蕴有浓浓的后怕,和庆幸,以及那毫不掩饰的、对柳云阙深深的依赖。
明宜实在是没有想到柳荀会给她下药,要逼她喝下合欢散,若不是柳云阙及时回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疯子。
变态。
恶心。
听她喊了十多年的父亲的人,往日就算疏于管教,在外人面前也会装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样,一朝身份败露,灵犀血现世,竟能完全抛开道德与伦理不谈,心安理得强迫于她。
完全是禽兽。
猪狗不如的东西。
明宜紧紧抱着柳云阙,闻到他身上尚未消散的微凉晚风的味道,混合着经年浸润在竹林深处而形成的淡淡冷松香,抱了许久,一颗心才缓缓落到实处。
她不舍得松开。
柳云阙微微偏了头,目光落在她侧边脖颈上,白皙娇嫩的皮肤被柳荀暴力掐出了一大片红印子,薄薄一层肌肤下面,斑斑点点的瘀血格外刺目。
“疼吗?”他问。
明宜点点头,半边脸颊很轻很轻地在他衣襟处蹭着。
“对不起。”柳云阙小心地触碰那些红痕,“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明宜这才将他松开。
“对了,还没问兄长,仙宴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要去两三日吗,怎么会回来这么早?”
早上才出发,天黑便归。
天知道刚才柳云阙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有多么恍惚,还以为是错觉,是惊慌过度产生的幻觉。
柳云阙抿唇:“不是什么大事。”
明宜便也不再揪着问。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柳云阙用灵力轻轻覆盖住明宜脖颈上的掐痕,他的灵力同他这个人一样,清清凉凉,很舒服,压过原本的刺痛,瘀血也明显淡化很多。
明宜安静仰着脸任他摆弄,不时吞咽口水。
等到脖子有些发酸时,听见柳云阙说道:“好了。”
明宜松了口气,对他笑笑。
“谢谢兄长。”
柳云阙无奈:“这么客气做什么。”
“不是客气,是真的感谢,若不是兄长,我恐怕今夜真的难以逃过……”
说到这儿明宜忽然想起,刚才她还没有缓过劲来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柳云阙将那杯酒全部饮下,不带一丝犹豫。
不好。
她连忙抓住柳云阙的肩膀,焦急问道:“兄长可觉得哪里不适?”
柳云阙反应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怎么了吗?”他问。
“柳荀说这酒里放了合欢散,兄长……兄长再仔细感受一下,身体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明宜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观察他的状态。
眼神清明,看不出半点醉意。
“当真没有?”
明宜不放心追问。
柳云阙弯起唇:“当真没有。”
声音也听不出任何异常。
怪了。
明宜心想,难道柳荀是吓唬她?
不可能啊,他都打算强迫她做那种事,下手如何会心软?再说了,仅仅是吓唬的话何必掐着她的脖子硬灌,如果酒里没下药,那她喝不喝根本没什么区别。
但看柳云阙的状态,的确不像是中了合欢散的样子。
柳云阙任她打量。
直到明宜将信将疑地收回视线,他拍拍明宜的手,安慰道:“天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澹月轩的禁制也须得加固一番,不必等我。”
明宜说要陪他。
柳云阙却推她到床榻边,按着她坐下去。
“少操点心,伤才好得快。”
他一直看着明宜,看着她躺下,看她不好意思地拉起被角掩住下半张脸,眼睛微微合上,睫毛轻颤,听见她呼吸平稳均匀,不再如方才一般急促。
他起身往外走。
出门时脚步有一瞬的慌乱。
-
许是身心疲乏,明宜睡得很快,但觉浅,不安稳,半梦半醒间还觉得心里隐隐不安,像是有东西沉沉压着,压得她心神不宁。
一道水音突兀入耳。
不大,应是岸边石子掉入鉴心池溅起的呼啦声。
原本这么轻微的动静不足以吵醒她,可今夜不知怎的,愣是听得格外清楚。
她眉梢轻蹙,睁开了眼。
睡不着。
也可能是睡够了。
总而言之,没有睡意。
叹口气,明宜掀开被子下床。
门外微风习习,送来缕缕清新好闻的草叶气息,院内无人,也无声响,夜半时分的寂静宁谧笼罩着整个澹月轩。
明宜步履徐徐,走下石阶。
脚尖刚踩上通往竹林外的石板小路,后院就又传来一阵淙淙水声,比方才动静还要大些。
谁在那边?
除了柳云阙,她想不到别人。
可是都这么晚了,柳云阙风尘仆仆赶路回来,应当已经疲累至极在偏屋歇下,为何会在后院鉴心池?
她脚尖一旋,改了方向,往鉴心池走。
近了,能听见水声以外的,人的呼吸。
凌乱的,粗重的,隐忍的。
明宜小声唤他:“兄长?”
没人应。
明宜心中狐疑,快步走过重重绿荫掩映之下的狭窄小路,穿过池面之上搭建的这道曲折环复的游廊,提裙跑到鉴心池的最南角。
男人的衣物整齐叠放在池边。
摆在最上面的,是她的那方绣花手帕。
明宜心头猛地一跳。
视线向前,水中乌发铺散,如墨迹渲染,湿答答遮住了整片劲瘦有力的肩背,没遮住的地方,借着月光,依稀可辨认出那一道道的陈旧鞭伤。
挫骨鞭的痕迹。
“兄长?”明宜又唤了一声,“你在这里——”
“回去。”
柳云阙打断她。
从始至终没有将脸扭过来,但明宜可以看到他绷得极紧的肩颈线条,以及围绕着他的,那一圈一圈不停向外荡漾的水波纹。
他在抖。
嗓音也不复方才的清晰,揉进了鉴心池的水汽,听起来雾蒙蒙的。
模糊,沙哑,在人心上挠痒痒。
明宜没有走,而是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膝。
她将手伸进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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