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秦兆挡在门口,逆光而立,五官尽数隐匿在黑暗里。
“让开。”
明宜拿剑指着他。
秦兆纹丝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柳灵湘,忽地一笑:“湘儿不是说了愿意嫁给我吗?不是还同我说,婚事办得不可比你旁边这个冒牌货差分毫吗?我都答应你了啊,难道这会儿要狠心弃我而去?”
柳灵湘垂下头:“可我们还没有……”
“早晚的事不是吗?”秦兆徐徐说道,“我也是怕夜长梦多,拖久了,恐生变故。”
柳行彦狠啐一口,怒声叱骂:“呸!你听听自己说的这是人话吗?秦兆,我记得你从前挺尊重人的,大哥不让你对小妹动手动脚,你从来也没越界半步,你你你,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明宜也不禁皱眉:“是啊,想不到你竟能干出这种下作事来。”
若是你情我愿倒也罢了,眼下这情况,分明是秦兆趁人之危。
“你还好意思说?!”
秦兆骤然拔高嗓门,眼中凶光毕露。
“若不是你欺我瞒我,我们早在祭剑大典前就该完婚!何至于中途改换婚约,拖到现在都没确定好婚期?我只是不想再等了,我等不了了,我有什么错?!”
字字句句饱含质问。
“你还有理了??”
柳行彦简直听不下去。
明宜疑惑问道:“等不了了……是什么意思?”
秦兆愣了一瞬,似是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将脸往旁一扭,拒绝回答,两边肩膀因情绪激动而轻微耸动着。
“秦兆,说话。”
说着往他身前谨慎地走了几步,柳行彦忍不住开口提醒:“小妹,离他远点。”
明宜在身后摆摆手。
走到秦兆近前,明宜打量着他的脸色,再次问道:“秦兆,什么叫你等不了了?是有人逼你这样做吗?”
秦兆浑身上下透露出抗拒。
明宜突然对着他身后躬身见礼:“见过秦伯伯。”
秦兆猛地扭头。
就这一刹那,两条手臂被明宜反剪按在身后,腿弯被狠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诈我!”
秦兆反应过来,疯狂挣扎。
“诈你又如何。”
明宜掏出缚魂索给他捆了个结实,动作从容又麻利。捆完后甩甩手,在他背上又踢了一脚,“你俩的事我可没兴趣听,也不想管,你跟我回柳家,去柳荀面前说道说道吧。”
她拽着缚魂索的一端,使劲提,秦兆就踉跄站起,全身灵力被压制,他再恨也没办法动明宜分毫。
明宜回头看柳行彦:“走吧九哥。”
柳行彦冲她竖大拇指。
回到柳府,先送虚弱的柳灵湘回棠香院休息,再将秦兆押到守青阁。一进门看见柳荀,柳行彦便冲上前,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讲起今日所见。
任何事情经他的嘴说出来都严重得很。
柳荀当场就拉下脸,狠狠甩了秦兆一个巴掌。
“孽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这青阳城内,竟敢对我的女儿做出这等下作事来!亏我还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给你们定下婚约!”
柳荀痛心疾首,“我算是看走了眼,险些害我这苦命的幺女又遭你的毒手啊!”
秦兆嘴角开裂,渗出血来。
看起来就很疼,但他许是自知理亏,低眉垂目,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柳荀盯着他看了会儿。
“既然是你犯错在先,也不用去同你父亲商量了,我这便做主解除了你与湘儿的婚约,以后,你秦兆与我柳府再无半点干系。”
秦兆慌张抬头:“柳伯父!”
“休要多言!就这么定了!”
柳荀厉声拍板,一转眼看见柳行彦和明宜,嫌弃地摆手,“还傻站着干什么?看好戏么?都滚,别在这碍我的眼!”
明宜和柳行彦心有灵犀后退几步,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守青阁。
走远些,走到开阔处,柳行彦伸了个懒腰,折下一截柳枝拿在手里把玩。
“唉,明明是出去玩的,结果偏遇上这事,好心情都被毁了,天也这么晚,只能傻等着谢家家主过来准备开饭了。”
他突然用那柳枝扫了扫明宜的鼻尖,好奇问道,“诶你说谢家家主怎会突然来青阳呢?不过年不过节的,难不成他也在家待得憋闷,出来透口气?”
“可能是想三夫人了,过来看看。”
明宜漫不经心说着。
毕竟谢家姐弟两个在仙门中是出了名的感情好,当初谢水蓉嫁给柳荀,谢家可是拿出来无数压箱底的奇珍异宝当做陪嫁。
两大世家联姻,可是热闹了好一阵子。
虽然她没有亲眼见到,但听旁人述说,再加上这些年来柳荀对谢水蓉柳闻诀母子俩的悉心照顾,不难想象当时盛况。
这次来,怕不是得知柳闻诀得获家主传承,专程过来给自家这争气外甥撑场面的吧。
明宜兴致缺缺。
左右柳荀一大早就把柳云阙支走,也没打算让她一起赴宴,她才不想自己过去找不痛快,还不如回去看一册话本子来的有意思。
那边柳行彦还在想馔玉阁会拿出什么样的菜品迎客,回头却听明宜说道:“我就不去了。”
“为何不去?”柳行彦疑惑。
“家主不曾对我提起过此事,想必是心里有气,不愿看见我,再说了,我本就不是柳家人,兄长不在,我一个人过去还是挺尴尬的。”
“这有什么可尴尬的!”柳行彦一拍胸脯,“你同我一道去,难不成还有人敢说什么?”
“真的不了。”
明宜婉拒他的热心,“九哥,前些日子经历太多事,我还没歇过来劲,今晚想早些休息。”
“那好吧。”
柳行彦有些失落。
明宜哄他:“九哥也早些休息,明日有空咱们再出门玩。”
“嗯。”柳行彦送她到澹月轩竹林前,停下脚步,叮嘱道,“一定要把九哥送的那两条小鱼养好喽,不然我要生气的。”
“知道了知道了!”
明宜兀自回了澹月轩。
推门进屋,她优哉游哉转了两圈,喝口凉茶,逗逗小鱼,而后才觉得疲乏,从檀木匣子里摸出一册新印发的话本子,是书斋老板刚送来的,还没看。
就你了。
明宜往怀里一塞,动作娴熟地蹬掉两只鞋,一屁股坐在床榻上,腰后垫一软枕,舒舒坦坦地靠在床头翻看,时不时瞟一眼桌上的琉璃盏。
里头的小鱼似乎也知道她累,游得没那么欢快了。
正看到兴头上,澹月轩的禁制忽然被人触动,明宜感受到一股清凉温和的灵力波动在屋内荡漾开来,满屋子顿时充满了柳云阙的气息。
她问外面:“谁啊?”
“是我。”
嗓音低沉,且沧桑,一听就是柳荀。
他孤身立在澹月轩外。
这么多年来,他从不轻易踏足澹月轩,便也不知道柳云阙从什么时候起设下了这道禁制,更让他惊讶的是,以他的功力,竟没办法在不惊动屋内人的情况下破开。
柳荀只好唤屋内的明宜。
他来干什么?
明宜心下生疑,问道:“家主可是有事要找兄长?他还没回来。”
“不找他,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明宜自认没什么好与他聊的,就随口敷衍道,“我已经歇下了,实在不方便,不如等兄长回来后我与他一道过去找家主。”
“是为你与云阙的婚事。”
明宜沉默。
柳荀继续,“没几句话,说完就走。”
等了会儿,没见有动静,他立刻不耐烦起来,“我倒是不介意强行破开这禁制,只是念在你是个脸皮薄的姑娘家,给你几分薄面,不想强闯罢了。”
此话不假。
柳云阙设下的禁制是拦不住柳荀的,他若是要执意进澹月轩,费几分功夫足以将禁制破坏掉。
烦人!
明宜泄愤般捶了几下床榻,惊动床头暗格里小憩的灵白子。
灵白子扑扇翅膀,光芒明灭。
没法,明宜只能打开禁制,放柳荀进来。
柳荀进屋时,明宜已经收拾妥当下榻,坐在桌旁斟了两盏茶。
“这都弄得像什么样子?”
柳荀一进来就满脸嫌弃,眉毛皱起,眼睛扫过屋子里明宜精心布置过的装饰,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
明宜不搭腔。
兄长都没意见,一个糟老头子倒是多嘴起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柳荀撩袍在她对面坐下,没有半点到人家屋子里作客的自觉,一开口就是命令和挑刺。
“茶都凉了,让人怎么喝?”
明宜撇嘴:“凉茶降火。”
柳荀横眉怒目:“你就是这样招待长辈的?”
“平日也没外人来过。”
“你!”
柳荀险些将手里的茶盏捏碎。
忍了忍,他咽下这口气,喝了凉茶。
“我就不啰嗦了,直话直说。大婚在即,你一孤女,无父无母,虽说是得了天山那位的庇佑,但毕竟生在这俗世之中,别人的眼光不可不在意,若要做柳氏长子的妻,你这身份恐怕不太够格。”
明宜问:“家主这是要反悔?”
“非也。”
柳荀隐晦一笑,“你应当听说了谢家主来府上作客的事,他来此,便是受蓉娘所邀,认你做义女,如此一来,身份上便没什么不妥当。”
他拿出谢青松所赠佩玉,捏在手里,“谢家主金口玉言,此为信物。”
就成了?
也没人问过她的意见?
明宜扯扯嘴角:“所以家主这是来通知我?”
“难道你会不同意?”柳荀语气轻蔑,“无论是我青阳柳氏,还是蓉娘的母家谢氏,都远远不是你一个孤女可以攀的起的,这件事你应当再清楚不过。”
“谢家主何在?”
“自是晚宴结束后便离开。”
明宜心中疑惑:“认亲这种大事,都不用见一下面吗?”
柳荀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若是诚心认女,自是应当礼节周全,但此番不过是为了你二人的婚事做点表面功夫罢了,人家谢家主也不打算真认下你这么个义女,你倒是看得起自己。”
事情交代完了,柳荀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端酒的小侍推门而入。
“喝了这酒,便算你为谢家义女。”
柳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明宜下意识拒绝:“我喝不了酒。”
“就这么一小杯。”柳荀眯起眼,眼尾皱纹条条褶褶,“你是不给我面子,也不给谢家主面子么?亏我还拿你当亲闺女养了这十多年,到头来,连杯酒都不肯接。”
“不是我不肯,是实在不会喝酒,兄长在的时候一口都不会让我喝。”
“那又如何?”
柳荀从托盘里拿出那杯酒,夹在指间,慢悠悠递到明宜脸前,晃了晃,明宜稍稍低垂眼眸,瞥见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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