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国子监小学斋厅内,周博士手持一本刻本《孟子》端坐案前,对着满堂小豆丁们逐字解释:“爱人,便是同窗跌倒时伸手扶一把,有人无笔墨时借他一用;敬人,即见了师长躬身行礼……”
李修然坐在堂下,小手按着自己的书页,听得认真。
自从与亲爹达成“要想晚上和林霜降一起睡觉必须认真听讲”协议后,李修然便一改先前趴在最后排打瞌睡的习惯,变得认真好学起来——这些早已烂熟于心的讲学,往常他都是不听的。
周博士惊讶于他的改变,没少送出夸赞,从前那些想巴结他却寻不着门路的,见他收性入了正道,也都纷纷卯足劲夸他。
李修然对这些如潮水般涌来的赞誉很不以为意。
他只要能和林霜降一起睡觉就好。
散课后,李修然取出林霜降给他做的那片玉兰花书签,小心地夹进今日所讲书页中。
有个眼尖的同窗瞧见,立刻便夸:“李二,你这玉兰花书签好生雅致呀!压得如此平整,花瓣纹路像画上去一般,比那些寻常用竹片木片做的书签好看多了!”
望着温润米白、花香残留的玉兰花,李修然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得意,挺起胸膛骄傲道:“这是我好朋友亲手为我做的。”
“好朋友”这个词是林霜降告诉他的。
当时他和林霜降躺在床上睡觉,林霜降睡觉时总是规规矩矩平躺着,像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蚕宝宝,后颈碎发毛茸茸地蹭着枕头。
李修然盯着他瞧了半晌,不知为何,胸中忽然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想也没想便张开双臂搂住他,箍得紧紧的。
他在林霜降耳边道:“林霜降,你是我最相好的。”
林霜降正处于半梦半醒间,冷不防被李修然搂进怀里,又得了这么句话,便睁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看他一眼。
这孩子说什么呢?
他猜测,这大约是宋朝小朋友们表达“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的说法,但不妨碍他听着别扭。
“相好”这词,听着怪像媒婆给人说媒。
林霜降困得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两只小手抵住李修然胸口,将他轻轻往外推了推:“二哥儿以后还是说‘好朋友’吧。”
好朋友?
李修然在心中反复咀嚼几遍,很快便接受这个词,觉得甚好,他与林霜降不就是最好的朋友吗?
于是答应下来,并逢人就说。
估计再过不久,包括博士在内整个斋厅的人,都能知道林霜降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李修然想想都觉得高兴。
只是,他的这份高兴并未持续多久。
等到坐马车回府来到厨院,看到上回那个小童——似乎是叫常安,手里托着一块撒着金色桂花瓣的润白糕点,李修然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林霜降做的桂花糕,用糯米粉和桂花蜜做的,蒸出来便带着一股清甜香气,软糯香甜。
他吃过,所以知晓有多好吃。
他还知道,林霜降人缘好,厨院里的那帮小皮猴子都喜欢和他玩。
林霜降从来不只有自己一个朋友,他会分给自己糕吃,也会分给别人糕吃。
李修然从前尚且还勉强可以忍受,现在却是怎么也忍不下了。
他将林霜降当作最好的朋友,那林霜降呢,是不是也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
李修然没有答案。
他忽然生出把府上其他小童都打发走的想法,这样一来,林霜降就只能和他一个人玩了。
但不行,林霜降虽然性子温和,从没对谁发过火动过气,但李修然莫名笃信,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林霜降一定会生他的气。
李修然越想越生气,还有点委屈。
望着不远处仍在快乐吃糕的小童,他在原地静了片刻,忽然跑上前去,一把将对方手中的桂花糕夺走了。
常安一回神就见手里的桂花糕没了,还转移到怒气冲冲的二哥儿手里,登时就吓哭了。
“呜呜哇——”
他啥也没干啊……二哥儿怎么突然就冲着他来了!
变故发生太快,林霜降还没弄清发生什么,从厨院出来就见方才还吃糕美得冒泡的常安已经哭出鼻涕泡。
对面的李修然也是拧着两条眉毛,乌黑瞳仁里面噼里啪啦炸着火星子,仿佛生了好大的气。
不多时,景明便将哭得鼻涕眼泪横流的常安带了下去,又将其他围观的闲杂人等散了。
院里只剩下林霜降与李修然两个人。
林霜降左右瞧了瞧,确定四下没人,才站到李修然面前,声音软软的,但比平常略严肃地对他道:“二哥儿,不能如此。”
他知道李修然近来有心向好,这几日他在厨院都有所耳闻,说李修然在学里得了不少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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