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漾差一点就说不知道了。
这时候说不知道,跟心里有鬼有什么区别?她定定神,回头对镜子看看自己的嘴唇:
“除了我自己,还能有谁?”
孟景砚今天第二次揉揉她的脑袋,放开她:“点杯热的,你生理期快到了。”
“……”
*
蓝漾一连在家躺尸三天。第四天天不亮孟景砚就走了。去处不祥,她也懒得问。
刚好趁这段时间整理下先前拍的素材,又再度修改提纲。
盯着电脑里祁闻年的脸,周身总是不自觉地发烫。她想,何止是祁闻年,连自己都没太能接受这个事情。
紧接着,蓝漾又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祁闻年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有的话,她这行为就是罪加一等。
整个下午,蓝漾仔细搜索了近一年来和他有关的全部报道。
他很少接采访,但在公众面前刷脸的时候很多。绝大多数是负面新闻,例如私生活过于奢侈不讲环保,拒绝为性少数群体发声,跟球迷对骂,等等。
通过这些新闻,拼拼凑凑,凑出的明显是个因为家里有钱自己也能挣钱,所以从不看人眼色的富二代形象。
不过,离完善这个形象,还差最后一环——
一个超模女友。
大多数球员都爱找身材火辣的模特谈恋爱,但有关他这方面的新闻,蓝漾居然一条都没找到。
大少爷似乎只喜欢美酒名表豪车,不喜欢恋爱。
挺奇怪的。
唯一一条和异性有关的采访,需要追溯到好几年前、他打进自己的英超首球。
屏幕里的少年稚气未脱,声音带有运动后的微喘。眸瞳冷而清明,看人时露着锋芒。
仿佛对万事万物不屑一顾。
他对着镜头,说想把这粒进球送给一个女孩。
说这话时,眼中有笑。
笑意很淡,但蓝漾看得出来。因为她跟他近距离接触过,也在自己的镜头里看见过同样的笑容。
她感觉祁闻年是真心喜欢对方的。否则,不可能送对方那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这个采访并未引起讨论,毕竟运动员不是明星,没什么人关心感情生活。点击率远低于他当年的进球集锦。
但是。
蓝漾对各个圈里公众人物的公关团队都有了解,深知一点——
假如一个人找不到一点花边新闻,多半说明他跟伴侣的感情正稳定,并且对方也有一定的家庭背景。
她瞄了一眼日程安排,发现下一个要拍的地方……是他的家。
*
隔天上午,蓝漾和王杰顺地址找到祁闻年家门口。王杰憋了一路,终于在即将按响门铃时说:
“老大,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脸色不太对劲?”
“有吗?”
“有,”他想了一下怎么形容:“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
她给祁闻年发微信,说自己到了。很快,门被打开,率先传出来的是一声悠长响亮的狗叫。
一条黄黑白三色相间的比格犬蹿出来,又被祁闻年伸脚拦住。
“你们不怕狗吧?”
“怎么会?狗狗很可爱啊。”王杰连声音都不自觉夹起来。
蓝漾也不怕狗,但对狗这种动物敬而远之。因为没法跟它们用语言高效沟通,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一切动物都代表了失控,她通通不喜欢。
“我也没关系。”
“行,反正笼子昨天被咬坏了。”
“……”
祁闻年穿着深蓝色的毛衣,肩上缝着一只北极熊玩偶。可爱的衣服并没让他整个人显得柔和,碎发下的眉宇冷冷淡淡,反而增添距离感。
比先前任何一次,都显得冷漠。
按事先说好的,蓝漾让王杰在后面拍一个进入他家的镜头。她硬着头皮向祁闻年伸手:
“你好。”
对方挑眉,嘴角勾出一个几乎微不可闻的、讥讽的弧度:“你好。”
掌心相对,彼此能感受到对方手心的纹路。祁闻年五指稍稍用力,蓝漾就觉得他快要将自己整只手都包裹住了。
她的手指已经算长,可跟祁闻年比起来还是不够看。深蓝袖口下,手背青筋微凸,脉腱分明,骨节红得能滴出血来。
“别来无恙,蓝导。”
短短几秒,被握在下面的、做了碎钻美甲的手,像只被渔网围住的小鱼,越挣扎网越紧、越挣扎越逃不开。
蓝漾深呼吸:“你也是。”
在摄像机即将移开的刹那,两人同时松手。他的指尖在她手心滑过,拖出旖旎的一道。
触感与那日在休息室时完全重合。
不同的是,当时自己正坐在他身上,低头拥吻他。而他则将手指伸入自己指缝,用力同自己十指相扣。
薄荷糖辛辣的味道又反上来,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看他,尤其不敢让目光移到他的唇上。
“那我们就……继续开拍?”
“当然。”
祁闻年对镜头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从客厅厨房卧室,到健身房电影院游泳池。比较标准的别墅布局,房屋设计并没有太别出心裁的地方。
蓝漾注意到他卫生间里的洗漱套装和客厅乱七八糟的抱枕,心中有数。但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
“你一个人住吗?”
王杰正在拍他客厅的全景,祁闻年抱着胳膊,慵懒垂眼:“祸闯完了才想起问这个,是不是有点晚?”
蓝漾:“……”
接着,他又抱起自己的比格犬,在镜头前露个脸。
王杰觉得比格长得挺可爱,耳朵大大的:“它叫什么名字?”
“Reno,”远离蓝漾,祁闻年语调还算愉快:“不过你叫它它不一定会理。”
说罢,镜头转到一堆被啃出牙印的家具腿和拖鞋上。
“……”
整个流程过完,他没再看蓝漾一眼。她悄悄把那只手握拳藏在身后,怀疑刚见面那会是不是在做梦。
……
接下来是聊天环节。选在落地窗旁的书房进行。
王杰摆弄摄像机的时候,她复习一遍存在备忘录的提纲。好巧不巧,主题围绕着“喜欢与爱”展开。
窗外的天很阴,被上帝抹上一整片的灰。抹完天空抹草地,整个世界都没有颜色。
“我们可以先不说足球。”蓝漾与他面对面坐,看着桌上一支正在燃烧的香薰蜡烛:“你觉得,假如你爱上某个事物,会愿意为它做什么呢?”
祁闻年看着她,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蓝漾:“……”
有些时候,确实是需要导演先开个头,才能引导拍摄对象更好的表达。访谈的过程更像是扛着摄像机和对方进行有目的的聊天。
但……他这时的反问,肯定不是想自己先开个头那么简单。
有外人在场,她不能怎么样。只能假装没品出话中深意,想了想:“为他献出全部。不问结果,甘之如饴。”
祁闻年说:“我会挑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和她击个掌。”
“就这样?”
“就这样。”他双腿交叠,后靠在椅背,认真回答:“爱的前提是平等,不是臣服。”
“……”那或许只是一种爱。蓝漾心里微微泛酸:“所以,你对待足球也是这样?不会把它当成最最至高无上的信仰?”
“它是我的爱好,我的职业,我最好的战友,生命中的一部分。我能在这条路上走得远,是件好事,失败了,也不是世界末日。毕竟那只是一部分。”
“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你不能再以任何形式接触足球,你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先?”
介于上个问题他回答得还算认真,并且不落俗套、有很多情绪可剪,她这次也思考得非常认真。
大概一分钟后,蓝漾郑重其事:
“我会把那一天当成世界末日。”
祁闻年看着她:“我会去接触别的东西。太偏执的人活得很累,更没有平等去爱一件东西的能力。我得首先保证我是一个健康的人,才能付出健康的爱。”
蓝漾嫉妒地想,他果然是一只鹰。
一只不会被任何东西困住的鹰。
她又想起孟景砚。
他和祁闻年不同。他的游刃有余,纯粹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
他会付出金钱、资源、教导,但绝不会有爱。
蓝漾曾在某个晚宴的走廊过道,撞见孟景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女星拦住。
“我……能问问您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或者……最看重女人哪一点?”
对方提裙追来,明显早有准备,想在圈里找个靠山。可真的面对他时,声音又忍不住颤抖,指尖反复搓捏长裙的下摆。
那里很快就被汗泡湿,留下深深的印记。
孟景砚靠在墙上,垂眼看她,眼中一点零星笑意:
“你一定要我说?”
“您说。”
“性价比。”
像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愣在原地,指尖一松,裙摆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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