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盛的白光下,雪千山面白如纸。
额上红印似一滴血珠,映在谢知微深色的眼眸间。
他这才注意到师兄额心多出来的这枚契印。
谢知微不由抬手去摸,然而指腹才碰到契印,倏地一下刺痛。
他垂眸,见指尖渗出血珠。
好霸道的契印。
为什么会出现在师兄身上?
雪千山却没有什么感觉,但他看到了谢知微指尖的血痕。
?
雪千山刚准备问,谢知微随即却用那染血的手指摸了摸他的侧脸,将几缕垂散发丝别到他耳后。
谢知微凝视他的眼眸,低声道:“他说,他很想师兄。”
雪千山停滞了一瞬。
他觉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许久,肩膀才微微一动。
胸中郁结的悔恨似乎被雪千山随着血味,一同咽下。
他神情恢复了冷静。
可一张脸依旧是苍白的,仿佛欲碎的瓷器。
雪千山松开攥着对方袖子的手,抿唇道:“谢师弟,我还是要去看看怀灵。”
那枚新得的赤阳朱果还在他的乾坤袋中。
本是留着为备日后的不时之需,可此刻,若是用到师弟身上,能救回对方性命,也算是物尽其用。
谢知微眸底暗意汇集,像是酝酿风暴的海。
“不可,师兄。”他抚摸着雪千山单薄的背,叹息出声:“怀灵师弟若见了你,只怕情绪激动,反而对伤势有害。”
“……”
雪千山显然犹豫。
谢知微见状,又道:“师兄若有什么东西想交予他,可由我代劳。”
似被说动了,雪千山忽地抬起头。
薄唇苍白,映着银亮剑辉,愈发触目惊心。
他蹙着眉,望向谢知微:“怀灵他……还说过什么吗?”
那一刹那,谢知微被嫉恨裹缠到无法动弹。
若这副模样是因他而展露,那该有多么好?
他有月光,可月光却偏爱地照耀在另一人身上。
他的心灵,永远也无法获得明亮。
谢知微与对方对视,视线甫一接触到那双满含担忧的蜜眸,整个人几乎溺死在了其中。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说,真想和师兄一起,再看看狐岐的碧海日落啊。”
话一出口,连谢知微自己也愣住了。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
下一刻,照夜清银白剑尖直指他的心脏!
“那不是怀灵会说的话。”雪千山单手执剑,冷声问道:“你为何要说谎?”
谢知微垂眸看抵在他胸膛的剑,良久,竟忽然笑了。
他笑的墨发披散一身,笑够了,才低下头俯视着雪千山。
“我果然太蠢了,什么也做不好。”谢知微弯唇,神情温和,禁不住叹息:“果然,凭这样是骗不到师兄的。”
看到对方的眼睛后,雪千山眸光一凝,后背瞬间泛起强烈的寒意。
眼前的人,相貌依旧是他熟悉的,温润的十分无害的俊秀青年,可是那双眼……
那双眼中的光亮,已经全部消失了,像是晦暗深沉的漩涡,只剩下满满的偏执与灰意。
“也罢,我本来也不指望单靠嘴上说说,就能将师兄给骗到手。”
他轻笑一声。
雪千山心中惊意更甚——看谢师弟这个状态,明显比在秘境时候更加危险。
哪里来的魔物,如此棘手,附身过后竟连一丝痕迹也无吗?
灵台之中依旧匮乏的可怜,且稍有动作,便锥心刺痛。
雪千山稳住握剑的手,强作无碍神色,平静望向谢知微。
他道:“随我一同去见师尊。”
听到“师尊”二字,谢知微眸底闪过一丝戾气,脸上的微笑却愈发温良。
他抬掌,攥住照夜清剑刃,回答道:“师兄,这恐怕要恕难从命了。”
雪千山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谢知微却已主动割破了自己掌心。
猩红液体沿着照夜清的血槽倒流,犹如活物,须臾沾染大半剑身。
而被谢知微的血侵染之后,那仿佛初冬晨霜似的剑纹,竟莫名暗淡了!
雪千山顿时心惊,欲将剑收回,然而那血液攀爬速度极快,瞬息间已近他的指尖。
温热触感漫上肌肤,本就虚弱的身体竟变得愈发沉重。
同时,他脚下,突然泛起阵法的光亮!
“果然,师兄中毒后,身子还没有调养好。否则,也不会只是这样虚张声势的用剑指着我。”
谢知微笑意更浓。
他放下了手,血液止不住的往地上滴落,又一点点汇聚进雪千山脚下的阵法中。
那阵法极为贪婪,将青年的血尽数纳入其中,仿佛怎么也吃不饱。
光芒越来越盛。
“真是天助我也。”谢知微感慨出声,面颊白的快要透出一股子灰意,越发不似活人。
他上前几步,膝盖顶入雪千山的双腿,将对方困在了床榻间。
“没有比这再好的机会了,师兄。”
这情景,远比山洞中那源自情毒的意乱情迷,更令雪千山难以忍受。
他脸色骤地冷下。
附身谢师弟的这魔物究竟什么毛病?
为何三番两次,对他一个男子,做如此荒唐言行?
雪千山越想越禁不住蹙眉。
他偏过头,再不看谢知微,转而调动所有注意,察看身下的阵法。
是困仙阵。
可凭借对方的修为,断无可能做到困住他一个元婴修士。
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性,雪千山心下瞬间一沉。
他猛地转过头,抬手攥住谢知微领口,眸底冷意斐然,令人望之心惊。
“谢知微,你疯了吗?这样下去,你会被反噬的!”
雪千山嗓音严肃,极少见叫了对方全名。
不想,谢知微面对他师兄极少见的怒颜,唇边弧度竟扩大几分。
“我当然疯了,而且从很早以前就疯了。”
他说话的同时,伸出手——被照夜清划破的那一只。
伤口已不再流血,可尚未凝固。他将手指插入雪千山攥住他领口的手掌间。
十指相扣。
腥黏温热的血液,很快弄脏对方如冰如玉的指节。
雪千山不为所动,只盯着他的神情愈冷。
谢知微低头扫了一眼,叹息着继续道:“否则,怎么会一看到你对其他人好,哪怕只是说一句话,就忍不住想要杀光他们所有人?”
“放手。”雪千山抿了抿唇,冷声呵斥:“若你此时回头,还不算晚。”
“我若此时放手,以后,还能够如此靠近师兄吗?”谢知微反问。
他指尖划过雪千山漂亮腕骨,顺着袖口间隙,抓住了对方小臂。
肌肤细腻凉滑,一如记忆。
骨架好细,一只手便能圈住。
雪千山极不喜与人亲密接触,何谈如此肌肤相亲?
他整个人都因为身体的本能反应而颤抖起来。
“这是我唯一一次能得到你的机会。”
谢知微骤地收紧手指,指甲几乎陷入雪千山玉白肌肤。
无暇的小臂处,瞬间泛起几道鲜红指痕。
“唔!”雪千山被他抓痛,禁不住低吟出声。
谢知微低下头,痴迷看着师兄那双因他而不再平静的双眸。
他无比偏执、一字一顿道:“我不放手。”
……真是疯了。
被魔物侵蚀如此严重,谢师弟许是一丁点自己的神智都没了。
那么,也就不需要再手下留情。
雪千山浓密鸦睫微颤,谢知微以为他是在怕,心底不由涌上一阵怜惜。
他动作放轻了,抚摸对方腰侧的力度简直称得上缱绻:“旁人对你做过如此亲密之事吗?”
青年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衣,又轻又薄,稍一扯,白皙如玉的美景便徐徐展露在眼中。
“这次,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谢知微喉结一滚,嗓音哑了起来:“师兄,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唔呃!”
阵法竟倏然爆闪,将深夜的屋内照得跟白日一样亮。
反噬灵力猛地冲击而来,谢知微一口血呕了出来!
他勉强护住心脉,神情陡然变了,迅速低头,去看二人身下阵法。
一道符箓被雪千山压在指尖,混着谢知微的血洇入阵中,那阵法运转灵力的图纹顿时乱了。
阵法一道博大精深,错之毫厘谬之千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错断,这谢知微用血供养的困仙阵瞬间崩溃,再难为继。
谢知微本就是强行驱动这阵法,消耗颇大,此刻又遭反噬,整个人连站也站不住,倒在地上吐血,狼狈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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