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的天气里,多宝客栈烟雾缭绕,这几日主打全羊宴,每天换着花样吃羊肉,乳炊羊,羊蝎子,山煮羊,烩羊肉,盏蒸羊……香味儿飘到半条街外都能闻到。
宝诺从宝华寺回来,心神不宁,中午谢随野和谢司芙的朋友过来小聚,雅厢内开着两扇窗,桌下有脚炉取暖,酒菜摆满圆桌。
“冬日吃羊肉赏雪,就是舒坦。
众人聊着平安州的趣闻,近来最轰动的莫过于裴度逃婚又出家为僧这件事。
“才一上午就传遍了,甄小姐亲自跑去宝华寺要人,被住持拒之门外,裴家都乱套了。连知州大人都震惊不已,想让裴度的老师劝他三思而行,那可是解元啊。
“唉,我看受打击最大的莫过于裴老爷裴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去年多么风光,这才过去多久,人生起伏如此跌宕,惊煞我也。
“想不通啊想不通,读书人最大的欢喜莫过于考中科举,寻常男子最得意的莫过于娶得娇妻,他两个都占了,正是人生最风光之时,怎会通通丢弃,跑去做清苦的和尚?
“此言差矣,各人志向不同,怎可以己度人?裴度虽年轻,但能乡试夺魁,必定极有思想,他选择出家绝非一时兴起,说不定人家追求的是比功名利禄更高远的境界,我等凡夫俗子不能理解罢了。
“我看甄家小姐也是可怜,闹得满城风雨,今后如何自处?
“人家是世家千金,花容月貌,这桩亲事没了,再寻良人便是,难道还怕找不着好的?
……
宝诺一声不吭吃酒,听他们谈论裴度,心里空落落,温过的暖酒下肚,灼烧着喉咙和胃,脸颊发热。
“四儿,吃点菜。谢司芙给她夹鱼籽:“伍仁叔特意给你做的这一盘,杀了好几条鲫鱼,鱼没上桌,专门取鱼籽红烧,知道你爱吃。
她心情不好,没什么胃口,不停地喝酒,已经有些醉了。
“二姐,我想吃那个。
“哪个?我给你夹。谢司芙站起身。
宝诺指着谢随野面前那盘卤鸭舌:“想吃哥哥的舌头。
“行。
谢司芙和桌上众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偏宝诺自己琢磨过来,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耳根滚烫。
我刚才说了什么?
她心虚地瞥过去,正好谢随野那双黑眸扫了过来,冷冷淡淡盯她一眼,像是被那句话冒犯,又见她醉了,懒得计较。
谢司芙将整盘鸭舌头端过来,宝诺已经不能直视,更没法放到嘴里吃了。
“要不回屋睡会儿?谢司芙有点担心,裴度毕竟是她青梅竹马的好友,突逢如此变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故她心里一定不好受所以才会沉默寡言吃那么多酒。
“好呀。”宝诺点点头想起来谁知一头栽到二姐肩上晕得厉害意识尚且清明身体却不由自己控制。
“我就说你喝多了吧。”
“四姑娘怎么了?”
“这酒后劲大温过以后口感醇厚一不小心就会过度快上楼歇着吧。”
宝诺倒是想即刻躺入床铺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晕晕乎乎四肢乏得很。
谢司芙想搀她
“你们先吃着我送她回屋。”
谢司芙张了张嘴想提醒大哥手伤未愈他却抱着人直接走了。
宝诺迷迷糊糊看着他瘦削的侧脸轮廓深邃原本应该凶巴巴的脸不知为何隐约带笑眉梢微扬有什么值得他得瑟的?
谢随野抱着宝诺堂而皇之穿过客栈大堂引来宾客侧目纷纷。
他那目中无人又招摇张狂的死表情像在宣示某种特权——看什么看我的妹妹只有我能抱把你们的眼珠子塞回去。
走到后院正准备上楼宝诺忽然轻轻揪住他的衣裳扯了扯。
谢随野低头看去:“怎么?”
“想看雪。”她说。
“回屋开窗子。”
宝诺摇头又扯他衣裳制止上楼:“想在院子里看。”
谢随野抬眸望向后院茫茫飘洒的雪景黑瓦湿润朱漆陈旧院中几口大瓦缸内尽是残叶巷子里那棵光秃秃的芙蓉枝丫从院墙探出头风雪不大扑簌簌如梨花纷飞。
檐下摆着一张贵妃榻铺着柔软的缎面褥子谢随野将她抱过去放下。
“真难伺候。”他俯视端详声音很轻。
宝诺说:“有点冷。”
谢随野将自己的大毛披风给她盖上。
宝诺:“渴了。”
他眯起幽深的眼睛凑近掐她的脸:“**啊再敢使唤我?”
小碳炉点燃烧水沏茶宝诺喜欢绿茶尤其西湖龙井和信阳毛尖不喜欢青茶。
谢随野歪在隔壁的圈椅里左手托腮炉子里烧红的炭火啪嗒一声他转过头去顺势望向宝诺见她裹着毛茸茸的披风侧躺在软塌上眼睛眨得缓慢不知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还在记挂裴度?”
“嗯。”
闻言谢随野抚摸温热的茶杯倒是若无其事:“有些人出家或许是心如死灰无处可去可裴度显然不是他喜爱佛法出家正好遂了他的心愿有什么可难过的?”
宝诺:“他觉悟高可我是个俗人见他做和尚就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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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也认同功成名就那一套?
“人生在世,难免受各种观念影响,我虽然不追求功名利禄,却也希望活得有价值,否则漫长岁月如何自处呢?
谢随野道:“做游影能让你觉得有价值么?
“嗯。
他笑:“你的官瘾也不小。
“不是官瘾。宝诺喃喃道:“是刺激。
谢随野挑眉,确认她真的醉了,才会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
“呵,我就知道,你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乖巧。他调侃:“说不定哪天你也会像裴度那般,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我拭目以待。
宝诺没有回应,她睡着了。
“喂,谢宝诺。
没动静。
谢随野起身来到贵妃塌前蹲下,近距离打量她,白生生的脸蛋像剥壳的荔枝,游影在外风吹日晒,难免粗糙,得亏这人底子好,从小被伍仁叔各种汤汤水水滋养,即便瘦下来也是白里透红,气色极佳。
然后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唇间。
蜜桃的颜色。
看上去很软。
和她平日爱说嘴硬的话截然相反。
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
他没吃过人的嘴,是像奶豆腐还是冰酥酪呢?
谢随野缓缓深呼吸。
这个人是他的妹妹。
虽然确切地来说只是表妹,并非骨肉至亲,一母同胞。
可宝诺由他养大,长兄如父,血脉相连,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这么一想,若起什么歹念……
好像更刺激了。
她不是喜欢刺激么?
真大胆还是假洒脱,到时看看会不会吓哭就知道了。
毕竟这世上大部分人并不真正了解自己,总要事到临头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我是这样的人。
宝诺也会如此吗?
他很期待她的表现。
*
过完年,宝诺的假期也近尾声,她在惊鸿司附近租的小院落好些日子没打扫,需得提前一天回去收拾。
谢司芙给她备下崭新的起居物件,锦被,枕头,帐子,香料,各色绸缎、茶具,还有胭脂水粉。
宝诺苦恼,直告诉她自己用不上,日常办公得穿游影制服,更不可能描眉画唇地打扮,要是被上司看见,少不得挨训,让她回家嫁人。
谢司芙自有道理:“那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给惊鸿司卖命,你也得有闲暇的时候呀,做游影也别忘了自己还是青春貌美的小姑娘。
宝诺不想扫二姐的兴,由着她往马车里装东西。伍仁叔也准备往车里塞腊肉、火腿和酱板鸭。
宝诺赶紧制止:“叔,一条腊肉就够了,我平时没空做饭的,再说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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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随时回来吃你现做的不更好。”
“你忙起来十天半月都不回家还好意思说?”
宝诺挠挠鼻尖。
行李收拾妥当阿贵驾车宝诺抱过馒头狠狠亲了几口接着还给谢司芙向众人道别
里面竟然有人。
谢随野几时上来的?倒把她吓了一跳。
“哥……”他抱着胳膊闭目养神宝诺打量:“你要送我吗?”
“嗯你二姐不放心让我送你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宝诺心想二姐哪有不放心她挥手告别不是挺潇洒?
虽然觉得古怪却也没有多问宝诺吩咐阿贵可以走了。
“诶好嘞。”
马车摇摇晃晃驶入喧闹的街市。从客栈到她的小院落有一段路程马车不能在城内狂奔于是不紧不慢地走着谢随野也不说话像是坐着睡着了。
宝诺打量他的右手手背还是淤青的但是已经比前几日颜色淡些了。
车厢内没别的东西看那就看他的脸吧。
宝诺肆无忌惮视线落在他脸上光线幽暗显得轮廓愈发分明。瘦削的下巴鼻梁高挺他鼻子怎么长的从眉骨之间拔地而起笔直而下流畅而恰到好处。
以前宝诺经常和他蹭鼻头怎么没发现这地方如此赏心悦目呢?
是她心态变了。
这么漂亮的鼻子要是蹭别的地方会有多么的……招云惹雨挑拨风骚。
宝诺屏住呼吸脑中闪现的想象令皮肤酥麻不由得抖了一下。
对了她是和谢知易蹭鼻尖不是和谢随野蹭。
同一副躯体但感觉大相径庭。
以前宝诺讨厌谢随野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谢知易。
可三年过去她已经长大不再以孩子的心态感情用事仔细想想除了最初的不愉快谢随野后来对她并不算差甚至很好只是他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常常背道而驰。
如果能让他主动说出心里话那该有多刺激?
宝诺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
谢随野忽然在这时睁开眼宝诺心一颤却没有回避大胆与他对视。
他竟也不问就这么跟她沉默相对过了会儿又闭上眼休息让她观赏个够。
按理说许多人对于“被看”都会产生抗拒心理不舒服不自在更有甚者会立刻恼怒反击阻止对方无理的视线。
可是谢随野偏偏相反他似乎很享受被宝诺看享受她的视线流连在自己身上无论她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即便是冒犯他都觉得舒服。很舒服。
宝诺自然觉察到了。
那种微妙的不能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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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游走于危险边缘的……禁忌。
马车停下来了。
阿贵笑说:“大掌柜四姑娘你们先进去我搬箱子。”
宝诺掏出钥匙开门隔壁住着一家五口小女孩抱着土狗跟她打招呼:“姐姐你回来啦?看我的小黄它又长大一些了。”
宝诺开了门想过去抱抱那只几个月大的小土狗被谢随野冷冽的目光制止。
差点忘了他不喜欢宠物尤其小猫小狗家中严令禁止豢养。
这不是谢随野一个人的喜好谢知易也一样哪怕他对宝诺予取予求宠物之事也未松口宝诺小时候特别想养小狗怎么求他都没用。
“……”
算了。宝诺把小黄还回去。
狗狗这么可爱的东西他居然厌恶至此真是没品位。
阿贵搬箱笼进门谢随野等着她走近自然而然拉过她的手:“带我参观参观。”
宝诺往下瞥了眼由得他拉手:“我这院子很小没什么好看的。”
谢随野打量四周:“确实小得可怜一个人倒凑合再多一人就局促了。”
宝诺拧眉笑道:“这话不能被我的邻居听见差不多的房子他们一家五口都住得你还嫌窄?”
谢随野不以为意问:“除了一家五口东边住的什么人男的女的
“东边房子空的。”
“房主呢?”
“是个老婆子。”
他点点头各屋里瞧过阿贵已将行囊摆在堂屋。
“你先回去吧。”谢随野吩咐。
阿贵懂规矩没有多问:“好嘞。”
宝诺莫名有点紧张不是在客栈和他相处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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