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说的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安顿好阿芷后，沈青禾拉着她单独聊起早上的事。
“沈姑娘也不信我吗？”宋沅芷眼圈一红，泪水瞬间涌了上来。
“哎呀，你怎么说哭就哭？”沈青禾连忙给她擦眼泪：“我若不信你，怎么会带你回来？”
听她这么说，宋沅芷这才收起了情绪，暂时忘却了忧伤。
“不过……他们当真做这种买卖？”沈青禾仍有些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阿芷陷入回忆。
当初父亲欠下赌债，走投无路时，看到了千丝楼招人，也不知父亲是怎么和人家说的，总之人家确实决定让她入职了。
当时招聘她的掌教说会预支一笔钱，但要签契约。她以为只是去绣坊做工，加上当时父亲百般催促，她就按了手印。
谁知这一按，就稀里糊涂地被带走了。
等她到了那绣坊，才发现事情不对。
吴梦梅拿着契约，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签了卖身契，往后你的命就归我管了。”
这话虽与沈青禾说得相似，但吴梦梅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她不寒而栗。
她在那里做了一个多月的工，和普通绣娘无异，就在她认为当初是自己多虑了难道时候，转机出现了。
突然有一天，她被叫到一处小院，院子里还有一些绣娘，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吴梦梅说这个小院，是给签了卖身契的绣娘们安排的住处。
但她并没有给大家分配住处，只是让大家在这等着，一会儿会给大家安排一个新的任务。
众人站在院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这时候，几个彪形大汉走进来，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她被一个膀大腰圆、头顶半秃的男人选中。
本以为只是换个地方做绣活，没想到吴梦梅竟直接将她们塞进轿子。
这时她才意识到不对。
她想喊叫，想逃走，可车夫冷冷地说：“往后你就是他的人了，乖乖听话。”
她被关在柴房里整整七天，这期间只送来过两顿饭。而那个男人倒也没来找她，只是让人传话：早点服软，还能少受点罪。
她不肯屈服，挨打挨骂都忍着。
刚来时，她也试图逃跑，但被抓回来毒打一顿，关了起来。
被关起来的这些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想法子自救。
最后，在她不断的尝试下，终于点着了柴房，所有人都以为她烧死了，就随意的把“尸体”扔到了乱葬岗。
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拼死跑回家找父亲。
可谁知父亲见到她，第一反应竟是震惊和愤怒，拽着她就要去绣坊赔罪……然后，就遇到了沈青禾。
说到伤心处，宋沅芷已是泪流满面。
沈青禾不知如何安慰，便轻轻的抱住她：“没关系，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宋沅芷擦干眼泪，眼神坚定：“从前的我已经死了，这是上天给我的重生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看着她这个模样，沈青禾想起当时母亲被骗签下契约的场景，似乎也是如此无助。
若不是裴砚……她恐怕也是同样的命运。
“时辰不早了，你先歇着吧。”沈青禾安顿好宋沅芷，轻轻带上门。
沈青禾自知，自己留在那里除了安慰，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让阿芷独自静一静来的更好。
她能做的，就是给这个姑娘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
回到房中，沈青禾反复思索着这件事。
若真如阿芷所说，吴梦梅经营着这等肮脏的买卖，为何从未有人告发？
她决定暗中查探，若是能抓住证据，定要将这颗毒瘤连根拔起。
几日后，根据阿芷提供的线索，沈青禾在城郊发现一处可疑院落。
从院子外面看，倒像是荒废了很久的宅子，她绕了几圈，发现无人看守，便从巷子僻静处翻墙而入。
院内空无一人，却有生活过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阿芷所说的许多绣娘。
她推开一间厢房，里面果然如阿芷描述的那样，狭窄的屋子里摆着几张通铺，床单单薄凌乱。
沈青禾正要细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快进去！”
她急忙关上门，偷偷的从门缝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一批绣娘被赶进院子，正如阿芷所说，她们或惶恐或茫然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其中有几个知道内情的绣娘，拼命的往外跑，却被壮汉抓回来，按在地上一顿痛打，伤痕累累地扔回人群。
其他绣娘见状，被吓得惊叫连连，四处散开，却又被那些人赶回类，命令她们站好。
不一会儿，吴梦梅陪着几个男人走进来。
其中那个膀大腰圆、头顶半秃的格外显眼，想必这就是阿芷说的那个人了，沈青禾屏住呼吸，仔细的盯着外面，想要把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上次卖给我的那个，竟敢烧了我的柴房。她倒好，眼睛一闭就算完事了，害我亏了一大笔钱。今天这个，你必须得给我便宜点！”那男人边走边说，满脸横肉抖动着。
“您放心，今儿个让您先挑，包您满意。”吴梦梅赔着笑，随手指向那些绣娘，仿佛在指着一堆货物。
“行，我看看今天有什么好货色。”
绣娘们像商品一样被挑选。
选中的人被壮汉押到那些人的身旁，被选中的人一但挣扎反抗，就会立刻遭到毒打。
“下手轻点，打死了还怎么用？”吴梦梅见状，让那些人收敛一点。
“没事儿，能叫唤就行，不死就成。”那几个壮汉嬉笑着：“太安静了反倒没意思。”
“是啊，你看这活蹦乱跳的多好啊……”
突然，一个被选中的姑娘，趁着他们聊天放松警惕的空挡，挣脱了束缚，拔下簪子，狠狠刺进自己的脖颈，鲜血瞬间喷溅而出。
绣娘们被这样的景象，吓得四处逃窜，院里尖叫声四起。
沈青禾也被这惨烈一幕惊得后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瓷盆。
“咣当”一声，混在尖叫声中并不明显，但她还是赶紧捂住嘴，焦急地寻找藏身之处。
外面很快被控制住，绣娘们惊悚的蜷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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