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残影掠过,他把庄氏兄弟放在了山石上。
他们三人浑身发软,嘴里哆嗦感恩道:“多谢…”“谢…谢…”“…”
来人歉意道:“是小音胡闹,三位壮士身上可有不适?”
二庄摆手,大喘道:“没事…多谢道长…”
劫后余生,让他完全忽略了来人话中意思,也疏忽了来的这人,其实和山道上方那七人是一伙儿的。
二庄九死一生,只顾得连连感恩道谢,那蓝白道人温柔提醒道:“三位身体若是缓过来了,可起身盘坐,地上多虫蚁,当心从衣口钻入。”
二庄再次感恩道:“道长真是心善啊…荒山野岭,幸亏得你搭救,你还如此心细入微。”
三人慢慢回神,缓缓的…按照来人的话,手撑地面坐了起来。
这时,他们才看清,面前人的大致模样。
此人身材俊朗,脸颊刚毅,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个头极高,剑眉星目,身上干干净净不染尘埃,道袍工工整整地穿在身上。
若不是那一身蓝白道袍,光模样瞧着,他倒是更像是山下的官吏人。
他左耳,还与之整体不协调地带着三个耳饰,耳骨上面,有两个晶莹剔透,散发冷光,银丝缠白玉的小耳圈,下方耳上软肉,挂着一根银钩,钩头末端锁了一颗白玉珠子,和一节月光石做的长坠子。
异类神秘,清冷寡淡,三个耳饰给他和煦儒雅的身上,添了几分魅惑感。
山道上方,前前后后,大小不一,响起惊呼,道:“怀晓?”“怀晓怎么来…”“小音,你快擦擦眼泪。”“唉…死定了。”“加练跑不了了。”
闻言,溪亖音用袖子抹掉脸上泪水,回身查看动静。
下方身姿卓然的怀晓,已手掐小诀,欺身至七人面前。他目光紧紧看着矮他两头的溪亖音,大手捧起她的脸蛋,替她把刚落下的一滴眼泪抹了,温声道:“小音怎么哭了?他们欺负你了?”
溪亖音摇头,眼睛一眨,眼泪又滚了几滴下来,嘶哑道:“没…没有…”
怀晓拇指轻轻擦过溪亖音脸蛋,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方白巾,放进溪亖音手里,对余下六人问道:“你们做什么了?”
语气和和气气,按理说不当有人害怕,但此时,六人却不约而同,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因为他们知道,溪亖音受委屈,怀晓知道了,就等于隗晎知晓了,而隗晎又因第五茗最喜爱撒娇的溪亖音,不管是在地下做鬼时,还是后来逃出来,在地上做人,隗晎都格外百般护着溪亖音,在三宫九府这些日子,更是和怀晓一起,把溪亖音捧到了心尖儿上。
谁惹哭了溪亖音,都没好果子吃…
隗晎会为欺负溪亖音的人加练,帮其淬炼筋骨…记得上一个有这荣幸的,还是那南泥。他闲不住,竟带了溪亖音去掏鸟窝,结果害得溪亖音摔断了手,隗晎便陪其加练,结果可想而知…
那南泥整整三个月都没下了床。
加之溪亖音又是一个小哭包,稍微有点什么事,鼻头一耸,眼睛一眨,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这就是为什么,今日怀晓有事,他会派溪亖音来督促几人修炼了…
因为没人敢招惹溪亖音。
也没人想去引起怀晓和隗晎的注意力。
想想都后怕,安在心吞咽道:“我们真没做什么…就是…就是不小心把他们三人放进来了,小音担心我们…”
怀晓一针见血道:“你们六人这段时间,心境还是没有进展?”
六人闷声片刻,齐同舟打头,叹气道:“我们几人资质不行…”
怀晓道:“嗯,我知道了,那明日开始加两轮苦修。”
“啊?”
“啊!”
“什么…”
“…”
…
六人脸上满是痛苦…却都不敢直言拒绝。
怀晓喃喃道:“若是隗晎在,就不止加两轮,可能还会…”
他们十七人是第五茗拿命换来的,隗晎不会丢下任何人。
这些年,隗晎为了其余十六人能好好修行,四处奔波,采仙草,练仙丹,寻山间灵气最佳的地方,再拱手让给其他人修炼,所作所为,谁都不敢辜负他那一片赤诚之心。
隗晎也不会给他们说“不”的机会…
净枕抱紧手中纸轴,打断怀晓的话,道:“知道了,加两轮就两轮,但你不许把今日三人入山之事告诉隗晎。”
怀晓同意道:“可以。”
又低下头,他捏了捏溪亖音红润的脸颊,道:“还担心吗?”
溪亖音摇头,用怀晓给的方巾擦脸,一片轻松道:“不担心了。”
怀晓笑道:“别太用劲儿,隗晎去蓬莱岛,今日差不多该回来了,你这样哭,他瞧见了,该心疼的。”
溪亖音把方巾收进挎包里,肯定道:“嗯,我不会让小晎哥哥发现我哭过的。”
齐同舟指着山道下方的三人,道:“他们怎么办?”
怀晓道:“你们继续上山,先完成今日任务。”
六人齐齐应道:“是。”
又如先前一般,蹦跳前行,只是因方才溪亖音闹的那一通,让他们少了先前的散漫。
六人倏地身姿轻盈,一步跳出数丈。六人之间也渐渐有了差距,一蹦跳的距离,竟是有前有后,他们的呼吸也不像先前那般随意,而是寻常人分辨不出的吐纳。
庄氏兄弟三人,眼睁睁看着六位小道人,两三蹦以后,跳出了他们眼前的山道。
三人目瞪口呆,怔愣出神,连怀晓和溪亖音站在了他们面前,皆丝毫没有发现。
怀晓半蹲了下来,与坐在大石上的三人同处一个水平线,道:“三位壮士,缘何会上山呢?”
噗~大石上尘烟乍起…
“咳咳咳…”
溪亖音脚一撑,跳坐在大石上,激起了不少烟尘,她双手挥动,想把怀晓面前的灰尘拂走,可却越扫越大,不免小声吐槽道:“山上人少了,灰尘都厚了些…”
怀晓指尖轻弹,尘埃簌簌掉了下去,。他静静打量起面前同样在一边咳嗽,一边拂扫烟尘的三人。
大石上,溪亖音双腿挪动,靠近三人,用肩挤了挤,重复问话,道:“怀晓哥哥问你们,做什么要上山来?”
小庄瑟瑟缩缩道:“你们…是人还是鬼?不对!不对…你们是仙还是鬼啊?”
溪亖音扮鬼脸,吓唬道:“重要吗?我长这样好看,是人是鬼是仙,很重要吗?”
她不答小庄的话,小庄也不回她的问。
大石上的角落边,大庄还在那里不停咒骂道:“他娘的,晦气…晦气…”
唯有三兄弟中的二庄,拉扯道:“姑娘,你别误会,小弟胆子小,所以才这么问的。”
怀晓很有耐心,又问了一遍,道:“你们为何会上山,可知这山中十分危险。”
二庄答道:“我们听闻这里原先是难得的洞天福地,神庙里的仙君极其灵验,我们兄弟三人便思虑了,上山来烧香…拜一拜这山里的神明。”
怀晓复念道:“上山烧香?”
二庄道:“是的。”
溪亖音幽幽地道:“这山里几百年没人来烧过香了…早绝了香火,断了神明联系。你们几人看着也不像是来烧香祈福的,连这山头神明庙宇搬迁了都不知道吗?”
怀晓审视三人,提点道:“山中早无神明,你们来错地方了,我送你们下山。”
大庄在旁啐道:“老子好不容易上了山…你让下山就下山,你谁啊!”
语气粗犷,一点礼节都没有。
溪亖音秀眉微拧,跳下大石,准备怒怼回去,手腕却被怀晓拉住。
她勉强住了口,怀晓也站了起来,没了先前的善意和耐心,道:“山内的确无神灵了…诸位下山吧。”
二庄看出两人的不悦,拱手一礼,解释道:“我大哥是村中粗人,你们二位别介意,他没有坏心思的。
怀晓点头还礼。
顿了,二庄也站了起来,姿态谦和,他拍打整理身上枯枝杂草后,继续道:“方才见二位会一些法术咒诀,想来应该是这山中修行的人,还有先前的六位小道人,应该也同二位一样,是山中人吧。我们兄弟三人真无别的心思…道长说山中无神明,可我们来都来了,还爬了这么高的山,未见神明前,在路上,我们心中便早已自成一像,只需寻山中清明灵气之地,对天叩拜,焚烧几柱,也算是不枉此行,算是上山烧香了。”
大庄和小庄跟着站了起来,他们没有二庄细致,任由衣襟紊乱。他们两人,神情忧愁,紧贴二庄身后,等待怀晓和溪亖音的反应。
溪亖音直接拒绝道:“不行!地势险峻,稍不注意,你们就会丧命在山里。”
小庄抱紧大庄手臂,支支吾吾反驳道:“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都能来,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再说了…这…这山头难道是你们家的?”
溪亖音的表情瞬间出现了一片空白,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早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可真论起来,这几座山脉都是三官大帝他老人家的地盘,他们和上山人一样,不过是暂居别人地盘。
因这最近几百年,山上人烟渐稀,隗晎在山脚布置的结界没有多少人能找到入口,所以…时间一长,溪亖音还真把这地儿当自己家的了。
突然有人问出这话,让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错愕道:“我…这山…山…自然…是…”
怀晓气定神闲道:“当然不是。”
大庄口中淤痰涌出,他朝草堆里吐了一口,轻松道:“你们能上山修行,那我上山烧香有什么不行的,你们作何管我们?难道又想把老子挂起来?”
大庄说完,还恶狠狠剜了溪亖音一眼。
那眼中精光一闪,有些非人的东西,直奔溪亖音而去。
幸好,怀晓眼明手快,将溪亖音拉至身后,遮挡了大庄突然投射来的凡人之“力”。
凡人之‘力’?
凡人也有‘力’?
‘力’是何物?
为何有法力傍身的人会畏惧?
简单说来,‘力’也算是种法咒,由意所起,由心而发,由量而至。
人活在世,本身就是一种修行,会获得强而不可破的力量,而那种力量就称为‘人力’。但活人一般看不见‘力’,常常在无形中,就通过一些行为,一些言语,将‘力’使了出去,而他们本身却不自知。
拿最常见的念力来讲,那就是一个人对一件事不停地在口中、脑中、心中,反复地去念述记忆它,念力便会持续累积,直至到一定量,就会泄力而发,让「事」成真。
举一个例子:有一妇人出门劳作,因为晨起时看见了自家豢养的小犬当众拉屎,妇人恶心直至,嘴里便一直咒念‘屎真恶心,万莫染及’。
行至山间小路,妇人一路念,一路规避路上的畜生;午间上集市,因上午的执念,不敢踏入有活禽的地域;晚间回家也小心翼翼,连茅房也不敢去…
这一日眼看就要过去了,而一日的念力累积,让妇人夜间烦躁,难以入睡,在她正要快忘了白日里处处提防的小犬‘屎’,昏昏欲睡时,一日未排泄的她,终于憋不住,担心会在梦中拉解至床中,半睡半醒间,决定起身去小解…妇人却因头脑发胀,神志不清,跌入了粪坑,浑身沾‘屎’。
当然,对于妇人来说,这只是她遇见的一件倒霉事,可修行之人才知道,这不是什么所谓的倒霉事,而是妇人一天造下的‘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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