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失忆了,十三天前,他在一个猪圈里醒来。
浑身是泥的花猪围着他哼哧哼哧地拱,一户农夫喊着“大牛又偷懒了”,一口咬定他是他们家养了十年的农奴。
大牛脑海空白,头疼厉害,思路也转得慢了些,待日久稍长,才发觉处处不对劲。
即便是失忆的人,刻在骨子里的认知习惯不会消失。
他与周围人格格不入,而且气力足,脚步轻,似是习武之人,怎么也不像是普通的农奴。
一日缝补衣服的时候,大牛摸到布料夹层里竟有一对耳环和一张纸条。
纸条仅写有“京城李侍郎”五字,笔迹仓促凌厉,他没有半分印象。
再转而看向这对耳环,银镶玉蝶,雕刻秋菊,一眼便知是女子佩戴。
大牛缓缓拧起眉。
他失忆前有妻子?
可他分明直觉自己是处。
大牛捏着耳环的指节紧了又紧,陷入迷茫与自我怀疑,坐在床边彻夜未眠。
待鸡鸣破晓,心中又重归于坚定,同时决定离开这里。
农夫抄起扫把骂骂咧咧:“你个傻子又发什么疯?今晚别想吃饭!”
骗子。
他冷下脸,以手刀劈晕了农夫。
大牛北上到京,话没说一句,李府门房就把他轰出来了,掐着腰叫骂道:“我们家可没有什么叫大牛的亲戚!”
他几日未能好好吃饭,铁打的身体也遭不住,眼前阵阵发黑。一个叫阿黎的乞丐分了他半个馒头,暂且跟着乞讨两日。
昨晚,阿黎扔了张纸在他手边,“大牛你去这里碰碰运气呗,包吃包住呢。”
大牛看了眼告示,仍旧寡言,心中也有了思量。
当下唯一可进展的身世线索与李府相关,接触官宦皆有门槛,他欲在京城立足,公主门客这份差事最合适不过了。
他找路找了许久,最晚到来,未有名帖,管事竟也给他放了行。
但真见到这位九公主,方才后知后觉,帝王家的子女,怕是比寻常权贵更为骄纵。
大牛垂眼,只等着这位金尊玉贵的九公主和那位李府门房把他赶出去,却听见公主嚷嚷着:“不行不行!”
“我公主府的怎么能叫这个名字,喊出去丢的是本殿下的脸,这样我给你重新取个名,你姓什么?”
公主话音连珠似的清脆,大牛未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走向,他抿了抿唇,“回殿下,我无姓。”
谢长晞陷入沉思,“既然如此——”
旁观的刘盈儿与娄韫还有点儿好奇公主会取什么名字。
谢长晞来回踱步,不知是看见什么,唇角流露笑意,灼灼的目光又落回男人身上,“翩翩,叫你谢翩翩怎么样?”
话一落,刘盈儿因为看出公主对男人的喜爱,就连忙捧场道:“翩翩好哇!正所谓翩翩公子,我觉得特别合适!殿下有文化!”
娄韫:“……”
她忍不住道:“殿下,这名字听起来似乎过分女气。”
谢长晞想说哪里女气了,看看人家大牛都没有反应,不过周围人憋笑的样子,让她委实有些不爽快。
想她堂堂九公主,第一次给人赐名,岂能被当众笑话?
谢长晞眉头一挑,拍案道:“行吧,那就去掉一个翩,谢翩!”
男人面色淡淡,“谢殿下。”
娄韫暗自打量着谢翩。
被当朝公主亲自赐名,却不见有任何欢喜的反应。这张脸、这身打扮、这种关键时刻,突然出现在九公主府,实在古怪。
若说是敌军送了蛊惑人心的细作,未免显而易见。可有的人打的就是这种明面上的算盘。
她欲让谢长晞多加留意,却见公主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走了,谢翩站在原地没动,她就不满地吵道让男人赶紧跟上来。
娄韫:“……”
真是不让人省心。
谢长晞总算遇见个长在她心尖上的美人,一扫方才苦闷,眉眼舒展,颊边陷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侍女奉上两盏凉茶,退在一侧。谢长晞单手撑着下巴,语气轻佻,旁若无人地问:“多大年纪啦?”
“二十。”
“嗯,与我差三岁。”谢长晞满意地点点头,“多高呢?”
她从不知分寸感一说,稍稍前倾了些。谢翩五感敏锐,鼻间嗅到一抹淡淡的香。
香味陌生,谢翩心下觉得不自在,但他以为这仍是门客的面试,不好回避,如实答道:“六尺有余。”
“家里怎么样呢?”
谢翩抿了抿唇,尽量往好处的编:“父母安康,相处和谐。”
谢长晞全盯着他的脸了,又笑眯眯地问:“那成亲了没呀?”
这个……又该怎么答?
谢翩微乎其微地拧起眉。
一是不知公主出于什么目的,又想要什么答案,二是那枚耳环仍然成谜,他虽不认为自己成了亲,但也不愿因失忆而误判了万分之一的可能。
再则是三,阿黎与他提过大靖倡导早婚,公主又是皇室中人,他年二十未娶妻的话,怕会让公主觉得他不可靠,而错失这门差事。
经过缜密考量,谢翩冷静答道:“成亲了。”
谢长晞有些意外,她看谢翩的第一眼并不像已婚之人,但转念又想,兴许是她自己未嫁人,便先入为主了。
于是她点点头,颇为老成地说:“不错。”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明显焦急的声音:“我的好殿下您怎么在这儿啊?”
向来稳重的云鬟脚步匆匆,谢长晞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慌什么,天又塌不下来,有什么事吗?”
云鬟便缓了缓声,“茶歇结束了,还剩十组未选拔。”
谢长晞才记起这茬,不假思索道:“我不选了,你让剩下的人都散了吧。”
“啊,可是有人惹殿下生气了?”云鬟下意识看向了旁边沉闷跟冰山块儿似的谢翩。
谢长晞姿态闲散,漫不经心道:“本殿下乏了,又寻到了满意的人,自然不愿再费神费力地挑选。你把人都打发走,再赏点银子。”
殿下说什么是什么,云鬟也就吩咐下去了。
只是……这“满意的人”?
她望向谢翩的眼神多了一份意味深长。
谢长晞折腾了半日,吃过晚膳,舒舒服服地沐浴后就滚进了蚕被里。
殊不知自己这番选才,搅得京城各处今夜难眠。
……
东宫浸在一片静谧夜色中,书房值班的侍卫按刀而立,甲胄偶尔相碰,发出极轻的金属声响。
房内灯影摇红,谢长昀一袭素白中衣披着杏黄外袍,他刚整理完卷案,忽然记起今天是谢长晞的选才之日。
五月时,父皇派他清厘河东道盐铁私户,此案事关重要,他忙得不可开交。除了三日前去看望过一次,他就没再关注过小九那边的情况了。
今日没有生出祸端便足矣。
恰好慧元小步赶来:“殿下,陈公子和黄十六求见。”
谢长昀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你们二人怎么都回来了?”
黄十六当即跪下道:“属下有罪,未能完成殿下命令,请殿下责罚。”
陈公子紧跟着低声道:“臣愧对殿下信任。”
谢长昀愣了愣,还是先宽慰道:“无妨。你们且和我说说今日的状况,为何落选了?”
二人是谢长昀亲自挑选的。陈公子是文士,他综合考量了身份、才学和朝中敌友关系,特意把此人从同洲捞过来。
黄十六则是舅舅那边留下的黄刀卫,论品行和武力都是再合适不过了。
谢长昀看见陈公子脸上闪过一丝……屈辱?
黄十六情绪平平,“九殿下说我太丑了。”
谢长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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