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氏集团内，应容正坐在办公室办公。
集团业务横跨科技、地产与传媒，作为掌舵人，应容加班是常态。但他对手下向来宽厚，只重效率不拼时长，就算加班也给发三倍薪资，晋升看能力不看资历，是以这些被选拔到应容身边的精英们都有股拼劲，敢莽着头跟他干。
直到一个月前，在星耀公司总裁杨惑出车祸身亡后，一切都悄然变了。
窗外残叶褪尽，寒枝疏朗。风裹着碎雪粒扑在玻璃上，簌簌的响，像极了应容此刻周身的气场，冷得人不敢近前。
被敲门声打扰了工作，应容抬眸，目光却瞥见了摆放在角落里的发财树。这棵树原本还算繁茂，可此时却叶片发黄，竟是有了快要枯死的征兆。
刘秘书进门时也瞧见了，诧异道：“哎，这可真邪门了。以前时不时被浇开水都没死，现在特意上心伺候着，反倒枯成这样，这要是被那家伙看见，他肯定会笑话咱们……”
几乎是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刘秘书讪讪闭了嘴。
他将一叠资料放在了应容的桌面：
“星耀的收购协议签好了，下午两点的发布会流程也已经过了三遍。只是张董刚才来电话，说……说星耀那块并不是咱们的主营业务，担心贪多嚼不烂。”
具体的话刘秘书没说全，实际上张董在电话里骂得难听，说应容是被他姘头的死懵了心智，想拿集团的钱冲冠一怒为红颜。
应容翻文件的手指顿了顿。
“让他来发布会。”应容的声音没有起伏，“另外，把技术部的王总监调去分公司。”
刘秘书心头一跳。王总监是张董的人，上周在会上明里暗里贬低星耀，暗示应容做出了错误决策。这已是本月第三次人事调动，每次动的都是骂过杨惑或者星耀公司的人。
但应容的决策一旦落地，便再无转圜余地。刘秘书见他眉峰微蹙，赶紧在应容耐心即将告罄前应道：“是。”
“还有，”应容合上文件，指尖在封面上顿了顿，“把这颗树搬出去。”
刘秘书刚低低应了声，却听见应容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又补了句，声音轻得像落雪：“救活它。”
刘秘书悄悄瞥了眼看似仍在原位办公的应容，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了应总，”他走到门口时，终于没忍住，“早上财务部李姐托我问……您最近推的那套绩效考核，是不是太严了？有好几个人说……”
“让他们适应。”应容打断他，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或者走。”
门关上的瞬间，刘秘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笔掉在了桌上。他顿了顿，终究没敢回头。
自杨惑死后，刘秘书就越来越看不懂应容。
应容下一步想做什么？
不知道。
应容现在的行为真的还能代表应家代表全体董事会的利益吗？
不明白。
不止是收购星耀，比起应容最近做的事情来讲都是小事情——应容接连在公司内部进行了好几次大刀阔斧的改革，虽确有成效，却也搅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怕哪天行差踏错便被裁退，就连刘秘书，都生出几分伴君如伴虎的惊惧来。
仿佛拴住应容的最后一根线断了。从此这世上再无人能制约他的人，往后他的行径，彻底没了定数，谁都说不准了。
刘秘书端着花盆走到电梯口，按亮了电梯按键，他禁不住想。
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就好了。
*
“还好你在啊！我一个人都紧张死了。”
杨惑头顶着黑色鸭舌帽，嘴上还带着个巨大的黑色口罩，严严实实遮挡住了他半张脸。
今天这次发布会来的人很多，杨惑这身装扮可以说是完美融入进了人群里，一点都看不出都违和。
一切都很完美，如果身后没跟着个像小尾巴一样的人，就更加完美了。
翁子实泪眼汪汪：“这里的人都好陌生哦，除了你我谁也不认识，呜呜。”
杨惑：……
杨惑揉了揉眉心：“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翁子实抽抽噎噎：“老板要我来刷、刷脸熟。”
一场商业发布会而已，有必要吗？
杨惑眉梢挑了下，暗忖翁子实公司这老板怕不是个鬼才，说不定跟自己还挺投缘。
毕竟他杨惑，也向来是个不肯浪费半点资源的主。
就像当初那条新闻，传到后来他早消了气——铺天盖地全是星耀的名字，杨惑回头一算，发现自己居然省了一大笔广告费。他便不骂应容了，心里头反倒得意起来：踩着死对头的名声为自己办事，这分明是他杨惑占了天大的便宜。
他赢了，他赢两次。
所以这次他动气，倒不全是因为死对头造谣——尽管他嘴上绝不会承认，但症结分明在于这波新闻没给他小杨总带来半分收益。
杨惑腮帮子悄悄鼓了鼓，不乐意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会场里人稀稀拉拉的。他在观众席最靠边的位置坐下，指尖无意识敲着扶手，眼睛盯着在场来来回回穿行的人。
事情已成定局，其实就连杨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可能是为了有始有终，给星耀一个体面的告别。
可能是……
——“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可能会开个公司吧，人总得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少年人对着浩渺星空，许下壮志豪言，“星耀，如果我有自己的产业，我会叫他星耀。”
“那我呢？”却有一道声音轻轻追上来，“在你的未来里，会有我吗？”
……
“杨惑，你没事吧？”
杨惑蓦然回神。
“叶青州，你没事吧？我都叫你半天了。”引入眼帘的是翁子实担忧的面庞。
杨惑摇了摇头，晃走自己脑内思绪：“没事。”
“那个，那个。”翁子实支支吾吾，“你把杨惑身体弄怎么样了。”
杨惑随口道：“没了。”
“没了！”在惊起前排人回头后，翁子实连忙压低声音，“你把他的尸体玩没了？你怎么玩的？你不要命啦！你不就害怕以后杨家人追杀你吗！”
这都什么有的没的。
杨惑被问得太阳穴突突跳，他捏了捏眉心，难得耐着性子解释：“不是我弄丢的。那口棺材从一开始就是空的。杨惑的遗体，在车祸当晚就被火化了。”
顿了顿，他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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