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太监放下最后一道甜羹,殿内的丝竹声开始减弱。
阮清月端着茶杯,暗中观察着殿内四周。
自入宫落座起,她便察觉今日的携春殿,处处都有些不对劲。
斜对面的文官笑着与身旁人碰杯,眼底却没半分暖意,目光总往御座旁的太子身上瞟。
北戎使团的官员端着酒盏应酬,脸上笑意不达眼底。
就连身边的瑞侧妃,方才还对着远方柔情脉脉,此刻却垂着眼,长睫掩住情绪,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布的绣纹。
所有人都像是在等待,或者期待某件事的发生。
她把茶杯放回盏托,想和瑞侧妃说些什么,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唱喏声:“北戎使团呈献贡品!”
阮清月抬眼望去,炎甾捧着描金锦盒走在前面,锦盒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晃眼,身后的炎呼吉垂着脑袋,双手藏在宽袖里,不知在攥着什么。
两人沿红毯往御座走,炎呼吉的脚步却越来越乱,好几次差点踩住炎甾的衣摆,像是慌得没了章法。
离御座还有三步远时,变故陡生。
炎呼吉猛地脚下一滑,右手慌乱中勾住炎甾的腰带。
炎甾没防备,身体往前扑去,锦盒脱手飞出,盒盖啪地撞在御座前的台阶上弹开,露出里面进献的贡品雪虎裘。
裘衣散开,一把三寸长的薄身短匕当啷一声砸在陛下脚边,刀尖沾着点毛皮碎屑,冷光直刺人眼。
“杀了大魏皇帝!为北戎兄弟报仇!”
尖锐的喊叫声从殿外炸开,阮清月心脏猛地一缩,脑中一片空白。
身边的瑞侧妃脸色惨白,身体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阮清月立刻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掌心抵着她的后背稳住身形,低声道:“侧妃别怕,跟着我,往殿柱后躲!”
她的声音沉稳的不像个娇弱的官家小姐。
话音刚落,几个穿着北戎服饰的人便掀翻了殿门处的酒桌,酒壶、杯盏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琥珀色的酒液混着菜肴泼了满地。
他们抽出藏在酒壶夹层里的短刀,朝着御座方向疯冲过来,嘴里还怪腔怪调地喊着:“炎呼吉首领说了,今日定要取大魏皇帝狗命!为我们的兄弟报仇!”
殿内瞬间乱作一团。
文官们尖叫着往桌下钻,武将们纷纷抽刀,和北戎的人打斗起来。
“阮小姐,末将于衡,奉慕统领之命护二位安全!”
一道沉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阮清月回头,见于衡提着佩刀快步奔来。
他迅速挡在阮清月与瑞侧妃身前,刀刃一横,正好挡住一个冲过来的刺客。
刺客的短刀劈在他的刀背上,于衡手腕一翻,便将刺客的刀挑开,抬脚踹在对方膝盖上,刺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很快被赶来的巡查营侍卫按牢。
阮清月扶着瑞侧妃往殿柱后缩了缩,目光却死死锁在御座方向。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般近的距离,看一场真刀真枪的厮杀,没有戏台上演义的花哨,只有刀刃相撞的刺耳声响,和鲜血溅落时的灼热。
然后,她看到了慕流光。
最靠前的刺客已冲到御座前,短刀直刺陛下心口。
陛下惊得脸色煞白,往后缩了缩,眼看刀尖就要碰到龙袍,慕流光就像一阵风一样,疾速地冲了过去。
他的左手护住陛下的腰,右手佩刀朝前劈出弧度,动作干脆利落得不带半分犹豫,出手又狠又准,像草原上捕猎的狼,眼底没有半分怯懦。
刺客被慕流光的动作激怒,竟调转刀头,朝着慕流光的肩膀刺去。
阮清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以为他会退,会躲,毕竟那刀来得又快又狠。
可慕流光没有,他反而迎着刀冲上去,佩刀先一步划破刺客喉咙的瞬间,短刀也狠狠扎进了他的左肩。
鲜血染红玄色铠甲的那一刻,阮清月的呼吸骤然停了。
不是害怕,不是心疼,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澎湃之情,从心底猛地涌上来,撞得她胸口发疼。
她想起自己从小被教导家族名声重于一切,想起每次出门都要被嬷嬷叮嘱步子慢些,笑不露齿,想起绣绷上永远绣不完的兰草与牡丹,那些被礼教名声框住的日子,像一层薄纸,在看到慕流光挥刀的瞬间,被彻底捅破了。
她看着慕流光咬着牙拔出肩上的短刀,反手掷向另一个刺客,刀身精准刺入对方后腰的瞬间,他眉头皱着,却没哼一声,连流血的模样,都带着种冲破束缚的野性。
阮清月的指尖冰凉,心里却烧得慌。
她在渴望,她的内心深处,在渴望能拥有像他一样的野性。
这一刻,她眼前此时正在奋勇杀敌,身上带血的慕流光,到达了她心底那个从未有人探索和到达过的地方。
“阮小姐,您没事吧?”
于衡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阮清月才发现自己竟不知觉地往前迈了半步,若不是于衡拦着,差点冲出去。
阮清月连忙收回脚步,扶着瑞侧妃的手却依旧有些发颤。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那股没处安放的澎湃,还在心底翻涌。
她低下头,看着裙摆上沾着的点点血渍,忽然觉得这刺目的红,比绣绷上任何颜色都要鲜活,都要动人。
殿外巡查营的齐凛也带着侍卫们冲了过来,不过片刻,剩余的刺客便全被制服,有的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有的被反绑着押在殿中。
阮清月扶着瑞侧妃站直,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慕流光。
他靠在御座旁,侍卫正给他包扎伤口,可血还是从纱布里渗出来,他眉头皱着,却没哼一声,只低声嘱咐侍卫看好刺客。
这时,确保殿内安全后,齐凛快步走到御座前,银色铠甲上沾着尘土与血迹,他单膝跪地,头埋得极低:“陛下,臣负责宴厅守卫,却让刺客混入,是臣失职!请陛下降罪,臣愿彻查此事!”
太子扶着陛下,却在一旁开口,语气漫不经心:“齐统领不必自责,炎甾还在,直接问他便是。”
所有目光骤然聚在被侍卫押着的炎甾身上。
却见他死死地盯着炎呼吉,那眼神里翻涌着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痛楚。
不过片刻,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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