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树上的蝉都快叫得嗓子冒烟儿了。这般的炙热,除了大树下能有一点凉快,也就只有自雨亭里能得几分清凉。
“至尊宝!哈哈哈哈……给钱给钱!”
冯氏把牌一拍,兴奋地勾手要钱,腕上的金镯子随着她的动作撞得叮当响。
罗少兰从所剩无几的银锭子里拣了一个,“啪”的一声拍在冯氏面前。
“给你!瞧把你给乐的,脸都要笑烂了。”
今儿天热也没个去处,她便和冯氏推牌九,也不知怎么的,冯氏今儿手气好得不得了,接二连三赢她。
“轻点儿,砸坏了我的银子可要你赔的。”冯氏乐呵呵地把手伸进钱匣子,搅动着她的战利品。
“哗啦啦”——金钱的碰撞声,悦耳动听。
罗氏暗暗翻个白眼,抓了把葵花籽嗑,“呸!”一口吐了瓜子壳。
她是霍家二房正室夫人,和冯氏同一年嫁进来的,日子过得可就不如大房的冯氏了。
她头个生的儿子夭折了,隔了好几年才生下霍砚清,后头又连生两个女儿,是再没儿子缘了。
可她夫君死活还想要个儿子,便连纳了几个妾室。虽说也没生出个带把的,可那些莺莺燕燕在眼前晃,叫她心头到底不舒坦。
哪像冯氏,一口气生得两个儿子,夫君又疼,没一个妾室在眼前烦,那手上的金镯子隔几日就换一个。戴腻了金的,又换玉的,青玉、白玉、紫玉……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她可比不了,上一次添首饰,还是从妾室手里头截的。
好在她还有两个女儿,女儿贴心,冯氏可没有!
罗氏喝了口绿豆甜水,败败心火:“银子哪有砸坏的。我看你那帕子才是坏了,喏,线都脱了。”
冯氏瞧了眼放在钱匣子旁的帕子,皱眉,还真是坏了。这张帕子是前些日新做的,许是绣娘没尽心,竟没收好线。
是绣娘出了错漏,可不是她穷酸用不起好东西。
冯氏随手把帕子给扔给丫鬟:“拿去丢了。”
罗氏噗嗤笑出声:“还是女儿好呀。喏,你看看这个——”
说着,把绣着素竹幽兰的绢扇伸过来,口吻之中夹着小小的得意,“佳恩送我的。你看这绣功,已是了得。”
又把蝴蝶兰的帕子展开,“佳宁送我的。虽才刚入了门道,给我绣的这朵兰花却好生叫人喜欢。”
冯氏赢钱的好心情,霎时被她说得飞了个干净。罗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她只生了两个冤家儿子,还要在她面前提乖巧女儿。
这不叫人堵心么。
她故意不接女儿这茬,偏要接着绣功说:“要说绣功啊,我那两个外甥女儿才是个中翘楚。过阵子她们就来了,到时候让佳恩佳宁一起切磋切磋针线。”
罗氏小小一惊:“哟,外甥女儿要来呀。”凑上来,神秘兮兮地问,“让我猜猜,你这可是动了什么心思吧?”
一想到娘家人要来,冯氏忍不住笑,也不否认:“自己家的人,知根知底的,放心。我那两个逆子,若要他们自己挑,还不知道挑出什么牛鬼蛇神呢。”
她也不求两对都成,好歹成一对吧。
笑一笑,又说,“女儿再好,早晚也要嫁出去,外甥女放在身边倒比女儿还贴心,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得罗氏脸僵,她扯扯嘴角,不咸不淡应了句:“你可别高兴太早,万一一个都成不了呢。”
“呸!快闭上你这乌鸦嘴吧。”
冯氏说着外甥女要来的事,正说到兴头上,忽见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夫人,不好啦!”
冯氏不悦地“啧”了声:“我好得很,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丫鬟跑到跟前,连喘两口气:“夫人,真不好啦!外头突然有传言,说大公子养了个相好在府里,连孩子都生了!”
“你说什么!”冯氏刷的一下站起来。钱匣子被她撞翻在地,白花花的银子乒铃乓啷滚了满地。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瞪着眼问,“大、大公子?”
丫鬟:“是啊,大公子!”
说是她家老二都还值得信几分。她那个比爹还像爹的长子,哪能干出这种荒唐事。
可丫鬟焦眉愁眼,却又不像骗人:“家主已经去了。夫人也快去看看吧!”
冯氏膝盖一软,险些平地摔了:“走!速速带我去瞧瞧,哪个道行高深的狐狸精,连……都能勾|引下来。”
再顾不得牌桌,小跑着就去了。
罗氏目送冯氏远去,蹲下抓起一把银子丢回自己匣子里,心头总算痛快。
又笑着吩咐道:“快把这些银钱收拾了,给大夫人送回去。”
最后抓起一把瓜子,紧赶慢赶地追上去了。
这鬼热闹,不看白不看!
却说霍文新这边,已经火急火燎赶过去了。来到小院门口,却见门锁着呢。
“快!给我砸咯!”他急得满头汗,催着身边的小厮去找锤子。
可十万火急的事,又如何等得到锤子找过来,他于是将手一拍:“你,还有你,过来,蹲下!”
身边小厮吓得后退一步:“老爷,翻墙啊?!万一摔了可不得了啊。”
霍文新急瞪眼:“闭嘴!给我蹲下!”
天灵灵地灵灵,祖宗大神显灵了,他要去看孙子!拼上这把老骨头,他也要去看孙子!
院子里,橘子树下,盈盈坐在小板凳上剥莲子。剥一个,吃一个,剥得慢,吃得慢,好不容易剥出来一颗小白胖子,正要往嘴里送——
“咚!”
莲子从小手里掉了出去。
“……”
但是她没想起来哭。
“……”
莲子咕噜噜滚出了树荫,她也没想起来哭。
好奇怪,莲子掉下去的声音,怎么会这么重呢?她诧异地抬起头,眨巴眨巴眼,惊恐、扭头——
“娘!天上掉下来个爷爷!”
夏日的骄阳,火辣辣地照进了小院儿。
霍青山这厢,刚才外头办事回来,还没走进院门,书剑便迎面扑上来。
“公子!温娘子她……”
“又想掌嘴了?”霍青山打断他,黑了脸,“让你回来取东西,东西呢?还要我亲自回来拿?”
书剑一脸慌张:“东西咱先别取了,咱要不先考虑考虑娶妻的事儿。”
“?”
“那个……您金屋藏娇那件事,家主他知道了。”
霍青山如遭雷劈,愣在原地足足两息,一张脸如被雷劈得焦黑。
小院里已是乱成一锅粥,咕嘟咕嘟煮得要炸了锅。
冯氏指着温婉鼻子大骂贱人。
盈盈在哇哇大哭。
霍文新蹲在旁边拿着拨浪鼓“咕咚咕咚”。
汀兰挡在中间心急如焚地说和。
罗氏站在树荫下,磕着瓜子看热闹,说着“纺车转出鸳鸯谱——现(线)成姻缘”。
七八个不相干的,围在门口抱着膀子看大戏。
还有鸣蝉在头顶嗞儿哇乱叫。
当然,哪里能少了霍停云和霍砚清两个不嫌事儿大的对子精。
“这就叫——纸糊灯笼过暴雨。”
“雪中春信始见人。”
“横批你来。”
“哈——哈——哈——哈!”
唯有冯氏动怒了,骂得不堪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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