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假的呢~”太宰治附和道。
音乐厅昏暗而空旷，主舞台后方帷幕自穹顶垂落，两侧巨大的管风琴安然如新。
四周的场景十分典雅充满了艺术的气息，精致华贵，让人看着就感觉连一粒灰尘都是对这样场合的玷污。
可自从多诺万将那群船员推开后，浓郁的血腥味便好像扎根于这带的空气中了一般，哪怕环境复原，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也未曾散去，将优雅高贵的氛围毁了个彻底。
主教的脖子被五条悟掐着，面庞勒得通红，仿佛随时要缺氧了一般，命令船员救援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随着他的令下而行动的船员气势汹涌，叫喊声震着身后的管风琴琴管嗡嗡作响。
但与他们浩大的声势截然相反，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动作刻板呆滞，只会随声附和前行威慑而缺乏变通，就连攻击都软弱得可笑。
“就是你在捣鬼。”五条悟十分笃定，手上用力。
“还不快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看着真的很恶心啊……室生昌一。”
原本还在嘶吼责备船员的主教突然闭上了嘴，安静了，瞪着眼睛看他，好像在看什么怪物：“你看出来了。”
“真不愧是能与神明对视的羊，您看出来了……”他突然笑了起来，“您果然很有天赋啊，五条君！”
“加入我们吧，你足够特殊，以你的能力绝对能够帮助我们唤醒神明，得到神明的谅解与恩泽！”
他看向多诺万，莫名有些怜悯，“可怜的怪物，神明能看穿你的苦衷，绝对会帮助你的……”
“不可能的哦，章鱼精。”五条悟一口回绝了他的邀请。
多诺万在五条悟的示意下，也冷哼一声，黑雾瞬间膨胀，顷刻间就将面前不断叫喊的人群吞噬。
没有任何的声响。
这一切就好似一出无声的默剧，被黑雾接触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就好像道骤然被强光照射的影子似的，不复存在，只剩下某种软体动物的肢体“啪”的一声从空中摔了下来，留在地面上。
从一开始，所谓的乐团就没有存在过。
“怎么可能！”
白袍主教的身体突然扭曲变大，因打斗翻滚而变得灰扑扑的主教长袍便落了下来。
他的四肢都融化着化作了一条条巨大触手，近乎挣扎地在空中挥舞扭动着，还有的攀着五条悟的手，吸盘牢牢地扣在了无下限所隔绝出来的空气上，里边的利齿不断蠕动着，仿佛在试图啃咬着什么。
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脖子，那五条悟完全可以把人桎梏住而没有任何压力。但面前的章鱼实在太大了，即便是五条悟这样高大的人，也无法完全把握住一个没有骨头的动物。
他的手一松，主教，不，或者说是室生昌一，便滑了下来，数十只触手扭动着在地面上爬动，留下湿哒哒的水痕。
中岛敦看着飘落在地的衣物，面如菜色：“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这些人都只不过是它的伪装罢了。”多诺瓦说。
“这艘船上根本没有人。”
至少没有头脑四肢健全的人存在。黑雾，沾染黑雾的人，由黑雾衍生出的造物，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从他们登船的那一刻起，这艘船上就盛满了黑雾，就好像装载着大量的污染物，哪怕外表包装得再完好，也让人无法忽视那份特殊的恶臭。
太宰治点点头，“昨晚佐佐木死去的时候，贵客们就已经离开了吧。”
“所以他们才完全不在意游客们的隐私，让我们随意调取摄像监控。”国木田独步皱眉，脸色不太好。
他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并不愿见到他们扑了个空，而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潜逃在外的结果，这实在是太砸他们侦探社的招牌了。
那章鱼的身体虽然没有骨架，只能够攀附着前进，但他的肌肉却又多又发达，爬行的速度竟然快得出奇，十分迅速地就远离了他们，跑着跑着便凭空消失在了音乐厅门前。
“我们就这么放他走了吗？”中岛敦问，转头才发现，刚刚还站在一起的众人，竟然已经半只脚踏在了走下舞台的阶梯上，徒留自己一人站了天花板的大洞之下，与听到他问题而转过头来的几人面面相觑。
中岛敦十分无奈：“……不要这么看我啊！”
多诺万看着他的表情就好像在看某种大脑尚未发育完全的特殊儿童。
一进后台就让悟上后台，还掐着悟演奏的时间凑过来，说什么神迹……怎么想都是故意的。
这样的人，会就这么放弃而选择离开逃跑？
多诺万没有解释，而是很是贴心的、生怕他无法理解般地提醒：“悟要出去看看，刚刚外面爆炸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一起行动。
一走出音乐厅，多诺万那就听到走廊里传着呜呜咽咽的哭声，就好像一名女子在船甲之下哀怨地哭诉着什么，十分渗人。
于是国木田独步便带着中岛敦去调查了，顺便寻找一下不知道跑去了哪儿的芥川龙之介。
倒是太宰治，不仅没跟着自己的搭档行动，还一副因为被国木田独步嫌弃而抛下了的样子，跟在了五条悟的身旁。
“你到底……”多诺万看着他委屈而柔弱的姿态，实在有些心烦。
“太宰先生！”
他本想问问臭狐狸到底让芥川龙之介做什么去了，却在问题出口的时候，就被打断了。
走廊尽头，在大厅的边缘，芥川龙之介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太宰治，有些激动。
多诺万和五条悟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立马便猜到了刚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神像塌了。
恢弘华丽的大厅十分混乱不见方才的亮丽华贵，地上满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石屑，将平整洁净的地面砸出了深深浅浅的坑洞，铺着层灰。
矗立于大厅中央的神像底部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显然是被什么东西从底部炸开了，反而是地上还有一部分石块能辨认出来属于上半身。
“太宰先生，你让我守着炸弹启动，”芥川龙之介挺直了腰板，“我已经把雕塑全炸了。”
他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却莫名透露出几分矜持的期待。
但太宰治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看着他和空气斗智斗勇。
多诺万毫不怀疑这人绝对在心底大骂芥川龙之介蠢货。
要是悟，应该会夸我的吧。多诺万心下对比，嫌弃着太宰治的无动于衷。
芥川龙之介的异能是“罗生门”，能够控制自身的衣物进行战斗。
此刻，他身上的黑色大衣便变换着样式，明明是柔软的布料，却犹如野犬的獠牙般锐利，十分精准地划破虚空，击中藏匿中的敌人。
尖刺抽回时带出“扑哧扑哧”的水声，似乎扎得很深，又好像将对方捅了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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