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大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船身随着巨响摇晃着，就好像要翻进海底了一般，甩得所有人都趔趄了几步。
多诺万原本还扶着五条悟，却被晃着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反而是五条悟这个伤患仗着无下限隔绝了与地面的真正接触，在地动船摇中仿佛一尊雕塑大神般佁然不动，还反过来捉着多诺万帮着他站定。
“得赶紧出去看看。”五条悟说。
多诺万看看同样被滚到了音乐厅另一头的船员，没有犹豫，依着刚刚见到的那些触手的模样，将黑雾凝结成一条细长的鞭子，卷着人拽了回来。
黑雾一挥就抽在了那位穿着长袍的主教身上，将点点黑雾融进他的脑袋里，强行把人从信息过载所带来的昏厥中敲醒。
“啊！！”
对方的兜帽被抽得滑落了下来，露出其下不似人类的脸。
那皮肤湿答答的，好像黏了层水膜般光滑。上面布满了道道沟壑，细长触须正因为疼痛而不断抽动着。乍一眼看过去，仿佛一只睁着大眼睛的章鱼脑袋黏在了人类的脖子上。
多诺万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没再注意，而是把混乱的局面丢给了刚回过神来的侦探社几人。
他只是个普通人，还有更在意的事情要注意，这种事情还是先交给更有经验的人来好了。
更何况，悟都说了要出去。
既然要先好好充当五条悟临时的眼睛，先解决一下蛋糕现在看不到东西的情况显然是最重要的吧？
多诺万十分心安理得地让五条悟取消无下限，把五条悟往后带了些，仔细检查，没再看手忙脚乱拦其他章鱼国木田独步等人。
五条悟的身上多了一层不属于多诺万的黑雾，就好像某种具有生命的液体在他的皮肤上缓慢蠕动着，与太宰治身上的极为相似。
只不过五条悟的眼部和耳部处最为浓郁，显然就是这些东西遮蔽他的视线，影响他的听觉。
“看出什么了吗？”五条悟问。
多诺万没忍住撇撇嘴，在他手上比划了两句安心。
这些与他相似却又不属于他的东西黏在五条悟身上，感觉就好像草莓小蛋糕上边沾了一层酸溜溜的醋膜，实在让人很不爽。
他伸手擦了擦五条悟脸侧的血，然后看着指腹上的血，没忍住舔了舔。
还是甜的。没有被那层黑雾污染，也就是说这层黑雾没有进入内里。多诺万勉强满意。
也难怪悟会说等一下就好了，以他的能力，这些黑雾待不了多久估计就会消失。
反正五条悟现在不清楚具体要怎么做，完全任由摆布。黑雾便大胆地主动将苍白的眼球隐匿，悄无声息地沿着五条悟的脖颈攀了上去，蹭着唇角爬过脸颊、眼睫，近乎贪婪地将所过之处的血液擦拭舔舐干净。
五条悟忍了会儿，实在没住侧了侧脑袋，抱怨：“你在做什么？有点痒痒的……万，你是在偷吃吗？”
多诺万：……
突然有点心虚。
他若无其事地请咳一声，拍了怕五条悟的手，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取下五条悟送给他的墨镜塞进内袋。
半侧脸随着一阵咕噜咕噜的鼓动，融化成了某种浓郁而粘稠的液体，汽化而模糊的边缘很是随意地在空气中舞动着。
随后，多诺万重新抬起手，估摸着眼睛的高度，很是自然地探进了这层平静的液体中，将水面搅出层层涟漪。
“嗯？万？”五条悟有些疑惑。
他虽然看不到多诺万的样子，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很明显不是警惕着随时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多诺万完好的另外一只眼睛看着五条悟，黑雾化作笔状，在他手上比划着安抚道：“马上就好了。”
他的手指在黑雾状的半张脸被搅和着，最常使用的一只眼睛在其下缓缓转动，很快就被挖了出来。
整个动作间十分干脆利落，新鲜的眼珠上还沾着点黑色的液体，就好像血丝一般，被取出时仿佛还带着点“咕啾咕啾”的水声，实际上却又一丝声响也没有。
“悟先用这个。”多诺万回答。
这是他最好的眼睛。
他将手中的眼珠塞进五条悟的手中，看着它在那层黑雾的包裹下逐渐融化消失，趁着那点没愈合的间隙将自己的黑雾挤了进去，试探着取代那些来自于神的污染物。
难吃。比在垃圾桶里放了三天的干面包还难吃，还充满了某种活质般的恶意。要不是这东西在五条悟身上，前面还吃了小蛋糕的血，多诺万绝对要直接吐出来，看都不愿看一下。
但确信黑雾正成功地将属于神的东西一点点地吞噬，多诺万还是放下心来，脸上的黑雾也被收敛了回去，在五条悟睁开眼前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视野中的漆黑被舞台的灯光驱散，五条悟低头，第一眼便看到多诺万正仔细地打量着他。
少年除了没戴墨镜，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略带稚气的脸庞缺乏棱角，甚至显着几分无辜，嘴角轻轻上扬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像只想要讨夸赞的小狗。
五条悟问。
脑袋还是突突地发疼。没刚刚弹筝偷看那个神的时候疼，就是有些让人难受得无法忽视。
但五条悟还是笑笑，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问道：“做的不错，你怎么做的？”
羊的眼睛褪去了那层灰蒙蒙的雾气，显然是又能看到东西了，与之前明亮湛蓝的眼睛比起来，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多诺万很清晰地感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此刻正混杂在五条悟的体内，十分紧密。
比那个神的脏东西要更深。多诺万莫名心情转好。
他眨眨眼睛，大概解释了一下后，道：“我的眼睛很多，虽然没有悟的好用，但是凑活一下还是可以的……悟能听到了，是吗？”
五条悟难得地噎着沉默了，开口确认：“你是说你的眼睛在我身体里？”
多诺万忙不迭地点点头。
五条悟：……
多诺万的眼睛的确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多诺万这么说着，五条悟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他感觉不出异常，这眼睛与六眼出奇地适配，在最初的异样不适感过后，除了头有点疼，用起来到也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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