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春桃闻言,身子止不住震颤,俏丽的眼眸里,有惊喜,亦有迟疑。
“怎的,你不愿意?”万荪瑜眸光中闪过一瞬的黯然,“你就没想过,同我光明正大、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处么?”他凝望她微微闪烁的眸子,似要瞧进她心底去。
“不!”她忙否认,“是太惊喜了,以至于……我从来不曾奢望过,能与你成婚。”
在她的认知里,成婚是十里红妆,鼓瑟吹笙,便是他们这等乡野人家,成婚亦是头等喜事,是要大摆家宴,宴请亲朋,好生庆贺一番的。如此,便是光明正大宣示着,两家结秦晋之好,两人自此相守一生。
“我的身份……”想到这里,她又有些迟疑。她到底是个本该不存于世的人,若非他出手,她早已殉葬。如此,她又以什么身份同他成婚?
“你担忧之事,我都计划好了,只还需要些时日,所以……望你等等我。”万荪瑜又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沉声道。
他此刻将声音压得很低,她却分明听见了他胸腔里心脏急促跳动的声响,好似有什么大事,一触即发。
“哥哥……”她伸手触上他心口,轻轻抚摸,“你……准备如何做?我不要你为我涉险!”
“放心,我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中,”万荪瑜轻轻拨弄她额畔秀丽的青丝,“你也知道当今天子是个什么人,若他还在,你我便无法光明正大,待他……待太子登基,我们便成婚。”他以微弱得仅他二人听得见的声响,在她耳畔沉声道。
春桃的身子便又紧绷起来,原来他一直在谋划着弑君……君王昏庸,自是国之不幸,只历朝历代,弑君者哪有好下场的?
“你莫要……莫要动手,我不愿你因此事……”说到这里,她已然浑身颤抖,“若要你因此……我宁愿这辈子无名无份。”
“你放心,我如今是什么身份?除掉他,何须我亲自动手?我自有安排,只待时机成熟。”他语气沉稳,却是成竹在胸。
“无论你如何做,我只愿你平安无事,其他事,都不重要……”春桃亦伸手圈住他,埋首于他颈窝深深抽了一口气。她无心询问他具体安排,唯愿他平安。
“我会没事的,放心,那个人……不会见到来年的朝阳了。”万荪瑜声音低沉,嘴角却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诡异微笑。
感受到怀中她的身子仍在轻颤,他又道:“不说这些了,既要成婚了,你怎的半点也不欢喜?”他嘟哝道,便有些委屈。
“我还是把欢喜留到那日吧,欢喜得太早,怕难以实现呢。”她素来务实,且近来发生这许多事,她总觉着不到那一日,便还有变数。并非不信任他,只因世事无常。
“好吧……”万荪瑜便轻叹一声,“定会实现的,我只相信,人定胜天。”养了好几日的伤,虽胸口仍有些发闷,下身的伤处也隐隐刺痛,公事到底耽搁不得了。
春桃便轻轻颔首,去厨间端来了汤药,“哥哥,趁热喝吧。”
万荪瑜便舀了一勺汤药,刚入嘴,便苦得他秀眉紧蹙,“这药太苦,实难下咽,你喂我吧。”他轻声说着,神色便十分委屈。
“这人……可真会撒娇。”春桃暗道,便用汤匙舀了汤药,一勺勺喂入他嘴里。他便乖巧地配合着她的动作,吞咽入腹,好似含着蜜糖。
待喝完药,他便起身行至床畔衣柜,拿起那身艳红鎏金蟒袍又要穿上,她便知他等不及要外出处理公事了。
“哥哥,你心疾尚未痊愈,时下已至深秋,多穿些吧。”待他穿好蟒袍,她又在他蟒袍外搭上鸦青鹤氅。
万荪瑜微微一笑,待她换上那身红色曳撒,他便拿起一身妃色斗篷,披在她曳撒外,而后帮她系好细绳。
“我又不冷。”她轻声道,俏丽面容在这妃色斗篷映衬下,却似初绽的桃花,白皙里透着粉嫩,映着她黑白分明的灵动双眸,更显娇憨。
“不冷也穿着。”万荪瑜修长玉指便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似命令,又含着宠溺。
二人藏在衣袖里的手便交握在一起,一道出了门,上了去往郊外的马车。今夏暴雨连绵不绝,堤坝垮塌后,洛河水绵延数里,淹死灾民数万计。
眼下一众官员已审理得差不多了,上报到京城,待圣人示意,涉案众人,依罪行轻重,无外乎剥皮、斩首、流放。
案子虽了了,堤坝动工重修事宜,还有赖万荪瑜这司礼监掌印监督一二,待步入正轨,一行人便可启程回京。
此去数十里地,二人掀开车帘向外望去,便见郊外田地荒芜,屋舍凋敝,行了许久亦不见半个人影。洪灾过后,灾民流离失所,灾后重建却非一朝一夕。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万荪瑜不自觉便想到了这句。如今北方战事迭起,各地天灾人祸,内忧外患之下,天子却迷信长生不老,终日无心政事,怎不叫人忧心?
春桃虽未读过多少书,却明了了万荪瑜话里的意思,“只要活着,身侧之人平安无事,就是人生之幸事了。所以,更要珍惜当下的日子。”
万荪瑜轻轻颔首,“我如今想珍惜的,唯你而已。”他低声呢喃,便埋首于她白皙纤细的颈窝,轻嗅她清冽的发香。
春桃反握住他的手,感受到指尖依旧冰凉,知他伤了心脉气血亏虚,便拢了拢他鹤氅的领子,又将他圈得更紧些。见他面色苍白,眉宇不自觉微微蹙着,便温声询问:“可是伤口又疼了?”
此前一路策马而行,他那伤口便有些炎症,这段时日虽一直换药,但天气渐凉,难免疼痛。
“无碍,”他只轻启薄唇,“你在身畔,怎么都不疼的。”
“就会说好听的,从前还这般说我。”春桃低声嘟哝,却将手伸进了他里衣,细细揉搓着。衣衫下的躯体十分清瘦单薄,已然形销骨立,她便暗自思忖着,待他食欲好些,给他做些补身子的药膳。
就这般终于行至郊外,洛河沿岸的堤坝已然紧锣密鼓地重新动工修缮了。万荪瑜便握着春桃的手,一道下了马车,领着身后的一众黑衣番子,环视四下,细细勘察。
他的父亲宁远谦曾任工部尚书时,他也对水利、营缮等事务也略通一二,四下查探一番,便知堤坝修缮方法、用料等并无纰漏。
此番督造修缮的工头唤作“陈成”,万荪瑜询问相关事宜,他神色恭敬,皆对答如流,指挥一众工匠时也算得部署有方。万荪瑜便稍稍放下心来。
只行了许久,难免体力不济。且秋风愈凉,吹得久了似冰刀刮面,春桃便搀扶着他,欲去往一旁的屋舍歇息片刻。
正此时,身后却隐隐传来人流攒动的声音。万荪瑜回眸,便见适才还埋首修筑堤坝的工匠们,半数以上皆抄起手中的匕首,向这头捅刺而来。
一行黑衣番子将其抵挡在外,只这一行人并非白丁,皆有些功夫傍身,两拨人便开始相持不下。
二人衣袖里的手便紧紧交握在一起,春桃另一只手下意识摁住了腰间的配剑。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另一波人自屋舍后方鱼贯而出时,她已然拔剑出鞘,在秋日朦胧日光下,闪动着如练寒光。
“万荪瑜!你这阉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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