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数日,那袁如枫再未出现过。
春桃日日留在房中,贴身照顾万荪瑜,已然寸步不离。她一日日瞧着日升月落,日落月升,却再不见袁如枫的身影。
此人的出现,似乎只是她寻亲生涯里的一段插曲。因缘际会下,悄然出现便立即消失,仿佛雁过无痕,她的生活很快又回到了原有的轨迹。
她嘴上虽说着不在意,万荪瑜却捕捉到了她眸光中的黯然与失落,那是希望的火苗被点燃,却又迅速熄灭。
“我……那日不该喝住你,”万荪瑜轻启薄唇,近日来经历这许多,他已然形销骨立,“若非我阻拦,你或许已与他相认。”
“这事不怨哥哥的,”春桃一面否认,一面舀了清粥喂他,“是他自己一走了之的,我去得不迟。”她自然不怨他,他只阻了她一次,很快便放她出门了。何况人在极度悲痛无助之时,怎会不想有人陪伴呢?
万荪瑜虽退了烧,却还是没什么胃口,不忍叫她担忧,便伸手接过了碗筷,“我没事了,可以自己来。”话虽如此,他这几日实则一直食不下咽。
正此时,门外便传来侍剑的声音,“掌印,那个阿素……想见您一面。”他的声音里含着迟疑,因那夜从千户所返回后,万荪瑜便再不见这阿素一面,吩咐侍剑侍墨拿些银两打发她走,她却执意不离开司事处半步。
念及长姐宁荪瑶弥留之际,陪伴在她身侧的只有这阿素,万荪瑜终究没有对她动粗。
万荪瑜便撑着自榻上坐起,披上一身鸦青鹤氅,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侍剑本十分为难,这下终于长吁一口气,便轻轻推开门,允阿素入内。
“不是给你银子了么?怎的,嫌少?”万荪瑜冰冷眸光掠过眼前女子,上下打量。他承认,这阿素的确与他长姐生得十分相似,却也只是形似,神韵气度、学识修养,与姐姐相比差得远了。
“不……不……掌印,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阿素闻言连连摇头,“奴婢只想……留在掌印身边照顾……阿瑶曾说……”她既已被万荪瑜识破身份,在他面前便自称“奴婢”。
不想万荪瑜的一声呵斥,将她尚未说完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住嘴!你以为你是谁?”男人眸光比适才愈发冰冷了,宛若这深秋时节的风刀霜剑,“就算你说的全是真的,本督感念你曾经照顾过胞姐,予你银两和一处安身,已是仁至义尽!你刻意划伤手腕,不就是想代替我姐活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本就伤了心脉,此番愤怒之下胸口又是一阵扯痛。春桃眼见他摁住心口,喘不上气来,便迅速抚上他背脊,帮他顺气。
女人闻言,秀丽眼眸中便染上了委屈,泪水在其间翻涌,却并未出言否认。她早已无家可归,如今好不容易离了千户所那个虎狼窝子,又被万荪瑜识破了身份,做不成“姐姐”,她自然是想留在万荪瑜身侧侍奉的,因这万掌印不仅位高权重,还生得好颜色。
她这一生,宛若无根浮萍随波飘摇,既总归是要侍奉男人而活,比起侍奉旁人,她自然更愿侍奉万荪瑜。
“奴婢并非想替代阿瑶,奴婢只是……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因这万掌印深不见底的幽黑眼瞳里,唯有浓墨般的仇恨,这恨意叫她恐惧。
“你走吧……带上你的银两,住处已给你安置好了,侍墨这便带你去。”万荪瑜垂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再不瞧她一眼。
女人想转身,神色却仍有些犹豫,双腿却似僵住一般,迈不开了。分明这万掌印给的银两,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为何却还是……
春桃便起身,行至她身畔,“走吧,掌□□结未解,眼下正气头上,你先去住处瞧瞧吧。”她莞尔一笑,示意阿素勿要难过。
阿素点点头,春桃便与她一道出了这门。
“你若觉着寂寞,我们可以做姐妹的,”春桃俏丽眼眸含着笑意,恰似两弯新月,“我实则觉着你很亲切,我没有姐姐,也想有个姐姐呢。”
“春桃姑娘,我这样的人……也配做你的姐姐么?”阿素闻言,眼角止不住淌下两行热泪。春桃这话,无疑叫她受宠若惊,因这些日子她瞧出,春桃是万荪瑜极在意极看重之人,又怎会愿与她做姐妹?
“你觉着,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呢?”春桃抬眸,颊边浅浅漾起一抹笑意,恰如春日明媚的桃花。
“我……无父无母……身份卑微……”阿素缓声道,神色间尽是自厌,“从未有人在意过我……除了阿瑶……”
“我也无父无母,自幼漂泊呢,遇到我爹娘收养了我,又遇到掌印,日子才好起来的。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春桃如今说起这些,已是眉眼含笑,“越是无人在意,我们越要好好地活,何况今后,我们也可以互相在意呀!”
这一席话恰似涓涓细流,在阿素心间缓缓流淌。不知怎的,她鼻腔仍是一阵酸涩,便泪如雨下。从未有人同她说过这样的话,眼前这少女,分明比她小好几岁,却似一缕阳光,将她照亮。
“姐姐莫哭了,这秋风吹在脸上刀子似的,你再流泪,这风一吹,脸皮都要破了。”春桃便拿起帕子,拭去她面容上肆虐的泪水。
“谢谢……谢谢你……待我安顿好,就来找你。”阿素匆匆拭泪,便笑了。
“姐姐还是笑起来好看,要多笑笑。”春桃又道。
“你这丫头,嘴可真甜。”阿素揉了揉酸痛的泪眼,二人便一道出了院门。阿素便在侍墨的护卫下,拿着银两,上了去往住处的马车。
而待春桃推门而入,便见万荪瑜正端坐在桌案旁,神色郁郁。果不其然,适才那碗粥又只食下了小半碗,几盘小菜甚至没动过,便放凉了。
“你随她出去作甚?她与你不过萍水相逢。”万荪瑜揶道,语气里竟含着酸意。
“便是不想再见她,话也不必说得那么难听吧,”春桃轻叹一声,“你什么都做了,又是给银两,又是安排住处,却偏要做了好事还当恶人。”
“你难道没瞧出,她图谋不轨么?”万荪瑜抬眼反讥,“她这样的女子,怕是贪得无厌,仗着与我姐曾经情谊,想在我这里得到更多。”
“她是个好人,没你想的那般龌龊,”春桃反驳道,“她与我实则有着相似的出身,不过是孤苦无依,想寻求一分温暖和慰藉罢了。”
“她什么样,与我何干?该给她的我都给了,也算对得起我姐在天之灵,“万荪瑜凝眸,脑海里却又浮现出袁如枫的面容身影,“你若非孤苦无依,想来也不会愿意留在我身边,怕是得对我这残缺之人退避三舍。”
“随你怎么想,我真是良心喂了狗!”春桃已知他是个什么脾性,犯起毛病来既怎么说都错,便也无意与他多言,这便拿起清粥和小菜,去了厨间。
“你说谁是狗呢?!”万荪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这便怒斥道。这丫头当真是被他惯得无法无天了,竟这般同他说话。
正此时,侍剑便推门而入,“掌印,王行知及洛阳几个州县的知州知县,都审得查不多了,这是供词。”他一面说着,一面将供词递到了万荪瑜手里。
万荪瑜细细查阅着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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