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架空 > 奉皇遗事续编 老白涮肉坊

168.第 168 章

小说:

奉皇遗事续编

作者:

老白涮肉坊

分类:

穿越架空

萧玠并无不虞:“愿闻其详。”

聂亭道:“按制,虎贲为秦公亲军,非王令不可动。但大王在时爱重政君,虎符也能托付其手。政君多年勤于军政,攘外安内,的确功在社稷,公子也十分感戴。但如今新君将立,政君仍手握王军,多少于制不合。”

见萧玠并无愠色,聂亭继续道:“更有嚼舌造谣之人,还敢声称政君包藏反心。臣等自然不信,但三人成虎,政君一世英名,难道要毁在莫须有的流言里?”

萧玠垂眼,又抬起,笑道:“聂将军的意思是?”

聂亭看一眼秦旭,叹道:“公子身份特殊,由他去说,反而显得是兔死狗烹,叫人寒心。但梁太子是上邦储君,和政君又能说得上话,若太子能劝政君交出兵符,对百姓而言,岂非天大的恩泽?”

萧玠想了想,道:“将军所言在理。只是虎贲大半在外救灾,一时变动只怕影响抢险进程。这样,我先去谈这件事,等救灾卫队全部回归之后,让政君将军队整点清除,再还虎符。”

聂亭没想到他如此爽快,脸上难免有些惊讶之色,抱拳道:“有梁太子做主,是南秦上下的福气。”

萧玠笑道:“将军言重。梁秦交恶已久,本宫一直盼望两地和睦,想必到时候公子能成全在下这个心意。”

一席话毕,居然还算圆满。秦旭便先告退,去青鸠台试礼服了。萧玠仍坐在栏边,见那鹤又飞回了,仿作鸟叫冲它啁啾两声,反将那鹤吓走了。

萧玠道:“我记得伯父在时,经常唤鸟给我玩。”

他转头问:“你会吗?”

尉迟松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后,道:“可以,但有些勉强。你想叫它过来吗?”

萧玠摇摇头,说:“我想问苏氏女的事。你去查了。”

尉迟松垂手摘掉他发间一枚竹叶,道:“他说得确有其事。苏三娘的确在玉升二年去过虎威军营,苏氏宗祠也有惩处她的录述。这件事极为隐秘,若非相关之人,只怕很难得知。”

萧玠点头,问:“谁判处的她?”

“当时的一位宗伯。”尉迟松道,“光明宗是跟祖先宗庙紧密关联的。供奉秦氏宗庙者,为大宗伯。下有各宗伯,供奉各世族宗庙。判处苏氏的正是其一。”

“他还活着吗?”

尉迟松摇头。

“人证物证俱全,钉子要上铁板了。”萧玠抬头看尉迟松,观察他似乎空白的表情,说,“你不太同意我见他。”

“你不该在这里。”尉迟松叹口气,“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会帮你处理。”

“你只是大梁的一个将军,很多事你不好插手,也不能插手。”萧玠反问,“再说,凭什么你能在这里,我就不能?”

尉迟松说:“你的身世,秦旭未必不知道。这很危险。”

萧玠说:“有你在,我不怕。”

尉迟松又叹口气,说:“我怕。”

萧玠看他一会,伸手去牵尉迟松的手指,轻轻说:“你不要怕。”

他看着两人握住的手,说:“现在的事态是预料之中。我亲自带回秦寄的棺材,火炮营如今还驻扎明山之外,我选择的南秦新君显然另有其人。秦旭明白,我默认他来承祧,无奈之举而已。况且秦华阳虽然落败,但并非没有生机。秦旭想顺利继位,必须争取我的助力。我不见他,他也要见我。与其等他见我,不如先发制人。”

尉迟松问:“如今见到了,感觉怎么样?”

“谈吐得体,博学多识,又一心向教。”萧玠说,“他比阿寄更像一个众望所归的储君。”

他抬头,看向尉迟松,“你相信有天生的君主吗?”

尉迟松不答,只道:“我带你去灾区看看。”

***

温吉王城受震程度较轻,虎贲军的中坚力量便分拨到明山地带参与救援。尉迟松一匹白马追随蜿蜒蛇形的救灾队伍直达山下。

萧玠被他抱持胸前,眼前景象触目惊心。

山之青翠、水之清澈一应消失,一切事物变得浑浊不堪。大地绽开裂口,吐露脓液汩汩,那是集人血、河流、泥浆于一体的混合物,散发出死人脑浆和活人呕吐物的味道。建筑不论高低全部五体投地,和人与家畜的尸块混杂一起。天空依旧暗沉,被飞灰染得更深,有一些阴影四处漂浮,走近听见嗡隆之声才会意识到那是寻找血食的蝇阵。它们比搜救队伍更精准迅速地找到废墟缝隙里的残命,并毫不客气地榨干他们。

萧玠被浸泡在自然和人群撕心裂肺的哭号声里,和樾州灾难别无二致的死亡阴影再次笼罩在他的身上。他每个毛孔都战栗起来。这时候尉迟松问:“要下马吗?”

萧玠点头,尉迟松便先行下马。

萧玠原以为他会直接跳下马背,但他的确先把右靴踏上铁镫,中规中矩地翻下来。然后他抄住萧玠两腋,抱孩子一样把萧玠抱到地上。

萧玠踏上土地的时候疑心还有震动,但尉迟松告诉他,余震已经过去了。那是什么在颤动呢?萧玠不清楚。

神思飘渺之际,尉迟松已经帮忙去推一只后轮脱落的粮车。萧玠忙跑过去,几人已经把粮车正过来,往清扫出来的空地上搬粮。

萧玠心里知道,自己的身体做不了这种重体力活,但尉迟松把粮袋压到背上时他又无法袖手旁观。他想劝阻,但看到另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也在运粮时,嘴却张不开了。他没有久站,立刻去看伤员。

伤员们集中停靠在一座茕茕独立的建筑外堂,萧玠讶于它坚固的木质结构,但没有仔细打量的功夫。他在樾州已经学会了包扎和配置简易伤药,居然再次派上用场。

尉迟松卸完最后一辆粮车时,见萧玠正跪在一个开膛破肚的少年面前,双手用一种浓白汁液清洗一截肠子。

尉迟松大惊,忙踏步上前。一想到自己浑身灰土,又硬生生站住。这一会,他已经闻到一股温热的粮食味。

萧玠是用大麦粥的浓汁清洗伤者的肠子。

尉迟松心里定了,没再上前,为匆忙赶到送药的卫队让道。他已经看到用来缝肠的桑皮和花蕊石散,另有士兵提来一只活鸡,割了鸡冠取血。

这一会,堂内已经用竹竿搭上衣服,充作隔离的帷帐。尉迟松便离开,到附近废墟处帮忙挖掘。等太阳西斜,一处瓦砾被清空,抱出来两个女孩。一个女孩还小,受了惊吓,头破血流地抱着他脖子,哭着喊耶,口齿不清,听上去像爹。

尉迟松将她交出去,还没站起,就见一支虎贲队伍径直往这里赶来,为首的竟是多日未见的陈子元。

陈子元一把打开帘帐,片刻后将萧玠拉出来,转头看见尉迟松,气更不打一处来。

陈子元问:“你就这么带他到这儿?”

“他樾州都待过。”尉迟松说,“秦宫都敢待。”

陈子元察觉一丝微妙之意,“置气了?”

这回是萧玠开口:“他想送我回去。”

尉迟松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是什么身份?”

陈子元哼一声:“哟,你还说他呢。不立危墙,这都带着跑到墙底下来了,生怕你家太子全须全尾呢?我就不明白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矛盾呢?”

萧玠以为来了救兵,正要顺势要求,陈子元已经说话:“他什么意思我也明白。天灾你该见见,加深一下君民教育。但人祸就免了,暗箭难防,是吧?”

萧玠说:“天灾人祸我都不怕。”

“你是不怕,别人怕呀,祖宗!”陈子元说,“你赶紧回去,这是旨意。”

萧玠迅速问:“谁的旨意?”

陈子元避而不答,去看尉迟松,道:“顶多让他在这里待到天黑。这次灾情不算严重,虎贲倾力出动,怎么也忙得过来。人手充足,财力物力也够,用得着他一个上邦太子在这儿忙前忙后?”

萧玠问:“国库开了?”

陈子元一阵牙疼。

这小崽子还真不能小瞧,一下就问到根子上。

萧玠已经道:“国已无君,就算是政君和大宗伯,也没有开国库赈灾的权利。南秦需要新君行使君权救济,这不正是尽早推立秦旭的一个原因吗?但秦旭尚未继位,为了不落人口实,他也不会在这时候开库拨银。这可能成为以后批判他的罪名。既然如此,财力怎么会够?”

陈子元心想,养个聪明孩子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瞧了瞧来往之人,又把萧玠扯回堂内,苦口婆心道:“国库开不了,但毁家纾难捐钱捐款的富商不少。真薅出几家来,比你东宫富裕多了。听说你宫里不光削减用度,连俸禄都跟官员一块去户部领,还顶不上一个三品官?你这孩子怎么好的不学,净学你爹的穷酸相呢?”

萧玠听他越绕越远,知道他打定不让自己趟这浑水。这让萧玠感觉更加不对。

于公,他是大梁太子,非要当这个冤大头,陈子元其实没有坚决拒绝的理由。于私,他也是陈子元的侄子,陈子元对待小辈基本持一种举手投降的态度,萧玠磨了他这么久,愣是一点口子都不肯松。

这很反常,太反常了。

萧玠水来土掩:“奉皇十九年,大梁禹州地动,殃及两州五十郡,朝廷拨款近五十万两。南秦竟有如此富商,朝夕之间就能将数十万两的缺口补上?”

陈子元没办法,“有,是有。”

“那可算得上富可敌国了。”

“差不多,差不多。”

萧玠打量他神色,试探:“敢问何人有此巨产?”

陈子元看着他,说:“甘夫人有个堂侄,祖辈极善经营,家底几乎从高公的时候攒到如今。有他帮忙,补这个窟窿不是问题。”

尉迟松突然问:“也姓甘?”

这显然是多此一问,陈子元眼神却复杂起来,对他点了点头。

尉迟松整个脸颤抖一下。

他这样的反应已经算得上剧烈了。萧玠还不及问,已经被陈子元搂到一旁,到一个角落无人之处。

陈子元低声道:“这位甘公听闻你在这里,嗯……很感佩,为表谢意,让我转交你一件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里面似乎包着一件小小的物什。

陈子元将它按到萧玠掌心,抬下巴指了指尉迟松,“回去让他给你把风,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萧玠心跳如鼓,一个疑问呼之欲出,突然被一声惨叫打断。

刚刚缝合好伤口的少年突然浑身抽搐起来,萧玠扑过去时,他腹部伤口已经绽裂。他翻着白眼,白沫在口中溢出时开始呛出呕吐物。

尉迟松迅速垫起他后脑,将他侧放,正要清理他口中呕吐物,少年已经浑身一僵,身体软下去。

连日面对太多死亡,所有人对此都有些麻木。只有萧玠倒在地上,盯着他腹部绽开的血口,喃喃道:“是我治死了他吗,是我害死了他吗?”

尉迟松立马抱过他,一下一下捋着他后背,“不是,他应该有癫痫的旧症,这次伤口感染引发了。他是被呕吐物窒息的。”

萧玠颤声说,“但是我给他缝的,是我!我如果不缝……”

“那他撑不过一炷香。”尉迟松说,“你尽力了。”

萧玠摇摇头,眼泪先于话语滑落。他说:“我连一条人命都救不了,这样的尽力有什么用呢?”

萧玠还蜷坐在地上,少年已经被草席裹起来,由虎贲卫抬出去。为避免引发瘟疫,尸体都要单独处理。这个活生生的人,留下的只有一滩被长长曳去的血迹。

堂内陷入阴沟一样腐朽的死寂,过一会又响起低低的哭泣和祈祷声。

萧玠靠在尉迟松怀里,麻木地转脸追踪那愈发稠厚的祷告声。他这才发现,这座保存堪称完好的两层建筑居然是个神祠。神龛断成两半,但里面的神像还算完好。

他问蹲在面前的陈子元:“南秦也能拜其他神吗?”

陈子元握着他一只手,说:“附近的光明祠已经塌了,能求的神只有这一座了。”

灾民的求告声越来越响,求求显灵,求求保佑,求求救救孩子、救救这些人吧!

哭声一响,难以收束,家破人亡的惨痛也溃堤一样爆裂开来。

“天啊,天啊,我们做错了什么,要降下这些罪过!”

“平息怒火吧,父母神王,息怒吧!息怒吧!”

这时有人嘀咕:“还不是大王非要弄什么变法,改什么宗义,触怒了神王,这才降下天灾!”

还不待萧玠反应,陈子元已经快步上前,将那人从地上拎起来,“你说什么?”

那是个佝偻瘸腿的老人,反而大声叫道:“难道不是吗?偏废光明宗,不让神祠议政,这是动了老祖宗的根基!更别说光明王印他都能舍出去,这是南秦的根子,这叫数典忘祖啊!”

一听光明王印,陈子元原本阴沉的瞳孔突然射出冷光。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