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齐王府得到一条消息。
那日宫宴上被公主看上的小吏死了,被人于睡梦中扎死,死状凄惨。
尤其是那张脸,血肉模糊。
午时,李昭愿于京都郊外河边行了许久,随后直奔国子监而去。
“长安,近日过得如何?”
李昭愿温柔地抚平殷长安的衣襟上的褶子,可神光都落在远处端坐之人身上。
她徐徐向他走去,
“郎君,昨夜是我……叨扰了”。
此话一出,所有学子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李长卿的面容依旧温和淡然,可执笔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随即起身行礼。
“只是,今日还有一件事想求郎君”。
李长卿定下神,“殿下不必客气”。
“不日便是皇祖母的大寿,我想抄一本佛经,可奈何浅薄无知,其中许多百般琢磨不得其解,听闻郎君文采斐然,不知可有时间指点一二?”
李长卿已然被架在此处,公主的请求便是命令,岂有回绝的余地。
他躬身行礼,“是”。
*
是夜,国子监。
厢房内,众多学子打了水洗漱,殷长安亦是,唯有一人执一面铜镜,于床铺边收拾仪容,整理次日的衣裳。
自从住过来殷长安就发现,李长卿极讲究,每日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以桂花水拭面,衣裙也只会穿一日,还都是清一色的白衣,到了夜中就寝时,更是一举一动都十分规矩,一夜不换睡姿。
如果不是他的瞳孔尚且转动、口齿有气息吐出,似乎还有几分活气,他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是个牵线木偶。
他有时也不禁唏嘘,原来在他人眼中的惊才绝艳、温文尔雅少年郎,也不过是一张假面,实则被死死框在一种无形的规矩中,就如同困在盒中的蝈蝈,压抑至死,为人玩物。
可听闻他出生民间,怎会有这样重的包袱?
“李兄”。
殷长安就寝前同身旁的李长卿问候一声,李长卿却背着身仿佛没有听见,寂静无声。
直到屋内烛火彻底熄灭。
殷长安沉沉睡去,而身旁的人却早已转过身,静静盯着他细瘦的脖子。
月色幽深,寒霜覆叶。
这夜,殷长安做了个噩梦,有一条毒蛇紧紧缠着他的脖颈,收紧,阴冷,呼吸艰难,下一刻,就张开獠牙,要将他吞入腹中。
“啊!”
他骤然惊醒,阳光落在脸上,他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是一场梦,松了一口气。
无人注意,他右耳后烙着的一道红指印。
长乐宫。
阳光倾洒在床榻、桌案,清冽的读书声响彻在其间,宫外秋风落叶自由飘飞。
李长卿执一本书正讲解,目光却落在旁侧打瞌睡的女子身上。
她一袭嫩黄长衫,更衬得面容清透白皙,只是手中虽拿着笔,却是来撑脸颊的。
“划啦——”
毛笔一滑,眼看着李昭愿的额头就要砸在桌案上。一只骨感的大手适时划过,嫩白的面庞落在那只冰凉的手掌中央,李昭愿似有所感,唇角一抿,一抹朱红的口脂也烙了上去。
看着那抹红,他掌心烫得厉害。
可口中言语仍旧未止,恰在此时,李昭愿睁开了眼,睡眼惺忪,她揉了揉巻睫,看着面前依旧坐得端正之人,粲然一笑。
“郎君,这书我实在读不来,不如,你陪我去别处吧?”
说罢,她便起身朝宫外而去,而李长卿就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不知她打什么算盘。
直到她进了一座阁楼。
——焚香酒楼。
不过多时,便有三两男姬缠在李昭愿身侧,神色热烈,恨不得贴在她身上,而李昭愿也是来者不拒,两侧各搂一个妖艳尤物。
而她身后的李长卿却是无人胆敢靠近,即便有勇猛者,也会被他骇人的眼神逼退。
直到几人进了厢房。
纱帐后有伶人弹琴作舞,一举一动,妖媚至极,而李昭愿躺在男姬腿上,欣赏着歌舞,葡萄一颗接着一颗,时不时摸一把男姬小脸,发出爽朗的笑声。
只是,身侧之人随意饮了几杯浊酒。
似是不喜,收整好宽大的衣袖,从容起身离开。
李昭愿急忙去追。
在廊中伸开双臂,将面前之人拦下,他的神情冷若冰霜,她抬头看他。
稀疏的光斑洒落在脸上,巻睫纤长,无辜灵动,可动作却和容貌全然相反,越发大胆挑衅。
她步步紧逼,他一寸寸退却。
“郎君为何这般生气?”
“我记得,前日郎君也来过此吧,还照顾了我一夜!”
“砰”,李长卿靠在墙上,冰冷侵透脊背。
她伸出纤长的指尖将他的发丝缠绕在上面,靠近他耳侧,热气呼出,
“郎君,你是不是心悦于我?”
李昭愿殷红饱满的唇勾起一抹放肆的笑,上面隐约有几丝掌纹浮动。
只是李长卿依旧让人看不清情绪,他长睫垂落,在眼下沟壑里打下淡淡的阴影。
“或者说,郎君,你可愿做我的面首?”
朦胧的光打在长廊里,二人就那样僵持了许久,直到有微风从窗缝不断涌入,衣衫飘动,那抹明黄与白在光影里逐渐交融。
眼前人终于抬起眸,露出一双墨黑的瞳。
古井无波亦无情。
李昭愿突然发现,他眼角竟有一颗朱砂痣,小而浅,隐在眼尾。
她正要开口,却被打断。
“……殿下,我便先行离开了”。
他从她身侧渐渐退去,一举一动皆是恭敬而疏离,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昭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冷了下来。
难道,她猜错了?
二人皆离开后,一抹鲜艳的颜色在斑驳墙面格外艳灼。
几日后,太后寿宴,正逢霜降。
李昭愿携抄好的经书去往永寿宫,这几日她再未寻过李长卿,而李长卿也未曾过来。二人似乎陷入一场博弈。
长寿宫内,和乐融融,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坐上主位,总使身体腐朽,眸子却仍旧灵活地四处看探。
直到看见衣摆将将拂过门槛的李昭愿。
太后高兴地摆手,示意李昭愿过去。
可尚在苦恼中的她未曾看见,直到一宫女来她身边,她这才注意到满脸慈爱的皇祖母。
“皇祖母!”
李昭愿撒娇似的跑了过去。
却见皇祖母又在旁侧招了招手,一个相貌、气度极好的郎君走上前来,同她点头一笑。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后有些病恹恹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许多,不住地点头。
不知为何,李昭愿冥冥之中察觉到一道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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