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远处传来工匠们打夯的号子声,一下又一下,沉闷而有力,像是敲在人心上。
坑爹的见多了,没见过坑女儿的,不过到底是自己先扯了谎,沈一笑无话可说。
避开扯谎嫌疑不管,她打了个哈哈,“这样啊,看来我和爹爹倒是想一块去了。”
话虽说得轻巧,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人也真是的,她好心帮他出谋划策,绞尽脑汁想办法,他倒好,不仅不领情,还要管这些法子是怎么来的,管用不就行了?
好在裴璟似乎只是顺口一提,无意深究。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嗯,沈相高瞻远瞩,你是他女儿,自然也是一样的。”
这话像是夸赞,可听在沈一笑耳朵里就变了味,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我这个女儿当得可不如你,压箱底的宝贝沈元成说给就给了,我这做女儿的,在他心里的分量,怕还比不上你。
一说到沈元成,沈一笑就有些头疼。
纸终究包不住火,她偷偷跑出来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虽然她本就没打算隐瞒,只是想着能在外面多逍遥几天,等回去的时候,家里人的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
正想着,裴璟突然开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话一出,就是不一起返京的意思了。水患虽然解决得差不多,但他在这里还有许多善后工作要做。
还有,南海珠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此事关系重大,背后操纵之人按兵不动,指不定是等着裴璟一回京城就把事情闹大,来个措手不及。
回京吗?沈一笑在心里盘算着,应该快了,“就这两三天吧,我答应了要教团子医术的。”
团子是附近工匠家的孩子,五六岁,也到了该去学堂的年纪,换作是其他孩子早就已经启蒙了。
可这里工钱给得多,干个三四天,就抵得上其他地方一个月的工钱,许多人都争着抢着来做工,团子的爹也不例外。只是团子家的情况更为复杂,听说他娘亲已经卧床好几年了,寻了许多大夫来看,都不见好转。
说起来,要不是裴璟在书信里帮她说好话,这里天高海阔、逍遥自在,她又记挂着团子,还真没打算这么早回去。
裴璟薄唇微启复又闭上,眼里淡淡的,说不上什么情绪。
......
城西,竹篱笆歪歪扭扭圈着几间茅屋,檐角垂着半干的丝瓜藤,枣木架横竖支起,晒着各式草药,散发着浓郁而又清冽的香气。
药香混着灶间飘来的饭香,在空气里缠成团,往人鼻子里钻。
院里一大一小忙得脚不沾地,团子半蹲在青石碾旁,竹筛在手里飞转,挑拣车前草枯叶的动作利落得很。沈一笑坐在矮凳上,手里的剪刀上下翻飞,“咔嚓咔嚓”几声把当归剪成均匀的小段。
两人一趟趟往木架下送药材,竹匾里堆起小山,衣摆蹭上深色药汁也顾不上,只抬手胡乱一抹接着干。
日头彻底沉下去,沈一笑搬来条吱呀作响的长凳,一屁股坐下,神秘兮兮的朝累得直喘气的团子勾勾手指。
她摸出团油纸,指尖捻着一角慢慢展开——金黄的荷花酥露出来,层层酥皮像刚绽开的荷花,花心还点着抹红。
团子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车前草也顾不上了,巴掌拍得脆响,惊呼一声就跑到沈一笑面前:“是荷花酥!”
眼看团子鼻尖几乎要贴上酥点,沈一笑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凑,格外大方:“特意给你带的,吃吧。”
哪只团子却没动手,表情格外复杂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沈一笑:“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可是看他刚刚激动的样子,不像不喜欢吃啊。
团子低着头,蹲下来,将地上那几颗小石头赶得滚来滚去,支支吾吾地道:“这......这荷花酥你哪里来的?”
“嗯?怎么这么问?”
“我娘,她......她不让我偷东西。”
“......”
沈一笑沉默。
沈一笑反思。
她在小朋友心中的形象怎么变得这么低了?
沈一笑保证:“放心吃吧,这不是偷的。”
没有小孩能抵挡糕点的诱惑,团子也不例外,他拿起一块塞到嘴里,“是那个大哥哥给你的吗?”
大哥哥?沈一笑微微一笑,心想他说的人多半是裴璟。
真是应了那句人靠衣装马靠鞍,凭什么在小孩子眼里裴璟看起来就买得起,她就买不起。
刚想反驳,又想到她现在吃的住的都是裴璟的,这么说倒也不错。
“快吃吧,哪里来那么多话。”
她把手里的荷花酥塞似的全都递给团子,一枚荷包随着动作从她的衣角掉落下来。
“这是什么?”
团子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翻过来翻过去地看。
整体是圆的,但上面还有凸出来的两小块,像什么东西的耳朵。
缝这荷包的人明显技艺不行或者没什么耐心,姑且可以称为“耳朵”一样的东西一大一小,位置也不怎么对称。
“这啊,”沈一笑瞥了一眼,不太在意,随口应他,“是荷包。喏,你打开看看,一般人大多数都在里面放些香料花瓣,不过我放的是药材。”
团子明显对这个形状奇特的荷包更感兴趣,不过听沈一笑这么一说,还是扒开荷包掏出几味风干的中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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