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表面传来的微弱震动稍纵即逝,苏棠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是冻僵手指的痉挛。她屏住呼吸,等了几息,指尖没有再感觉到任何异常。只有彻骨的寒意透过那非石非木的材料,直渗骨髓。
她退后一步,示意骨锤他们过来。
几人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走出,皮靴踩在冻硬的灰烬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巨岩、独眼和飞毛围拢过来,看到雪下露出的那片规则弧面和周围焦黑的痕迹,脸上都露出混合着敬畏与恐惧的神情。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巨岩压低声音,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
“更可能是……很久以前就在这里的。”苏棠指了指周围的灰烬层和熔融的石头,“这里发生过很可怕的高温,可能是大火,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这东西被埋在下面,很久了。”
“那团光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鹰翅警惕地扫视四周,仿佛黑暗中随时会冲出什么。
“我不知道。”苏棠诚实地说,“也许是因为我们发出的信号,也许……它只是在对某种‘存在’做出反应。”她看向那露出的弧面,“这东西,可能和裂谷深处的黑石,是同类。”
“裂爪他们……”骨锤蹲下身,仔细查看灰烬区域的边缘,“有没有可能……他们发现了这里?”
“有可能。”苏棠说,“如果他们在暴风雪中迷路,偶然靠近这片区域,或者被那团光吸引……”她没有说下去。靠近这里的结果是什么?是发现了什么,还是遭遇了不测?
独眼用石斧的柄敲了敲那弧面,发出沉闷的“叩叩”声,不是石头的脆响,也不是木头的空洞。“很硬。”他判断道,“敲不碎。里面……是空的吗?”
“别敲!”苏棠制止道,“如果它真的没完全‘死’,敲击可能会激活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她想起刚才指尖那转瞬即逝的震动。
飞毛在周围更大范围搜索,很快有了发现。“这里有脚印!被新雪盖了,但还能看出来!”他喊道。
众人立刻围过去。飞毛扒开一片积雪,露出下面冰层上几个模糊但确凿无疑的足迹——人类的足迹,穿着某种皮靴,尺码不小,步伐间距很大,显得匆忙。足迹从西北方向延伸过来,在这片灰烬区域边缘徘徊了一阵,然后……戛然而止。
没有离开的足迹。
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骨锤顺着足迹消失的方向往前探查,没走几步,就倒吸一口冷气:“冰隙!”
就在灰烬区域边缘不到十步的地方,一道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像大地的伤口,撕裂了冰原。裂缝宽约三四尺,边缘参差不齐,部分被新雪虚掩。而那些足迹,就消失在裂缝边缘的雪堆旁。
骨锤趴在裂缝边缘,用火把往下照。火光只能照亮下方十几尺,全是光滑的、泛着青光的冰壁,再往下,就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下面……有东西吗?”巨岩的声音发干。
骨锤侧耳倾听,许久,摇摇头:“只有风声。很深。”
苏棠走到裂缝边缘,蹲下身,仔细观察足迹消失处。雪有被踩踏和抓挠的痕迹,似乎有人在这里滑倒或挣扎过。她还发现了一小撮粘在冰棱上的灰色毛发——不是人的头发,更像是某种厚实动物的毛。
“他们可能在这里遇到了什么,掉下去了,或者……被拖下去了。”苏棠说,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这冰隙就像怪物的巨口,吞噬了足迹,也吞噬了希望。
“要不要……放绳子下去看看?”飞毛迟疑地问。
苏棠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缓缓摇头。“太危险了。我们的绳子不够长,下面情况完全未知,而且……”她看了一眼那静静埋在灰烬下的弧面,“这地方不对劲。那团光把我们引到这里,看到这个……东西,还有这些足迹和冰隙。它想告诉我们什么?警告?还是……展示一个结果?”
她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露出的造物弧面。乳白色的引导光已经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寒风在冰原上呼啸,卷起灰烬的细尘,像是在低语着古老的秘密。
“我们得回去。”苏棠做出决定,“把这里的情况记下来,精确位置。但今夜不能再做更多了。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没有人反对。这片灰烬区域、神秘的造物残骸、吞噬足迹的冰隙,都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不祥。众人用最快的速度,在周围做了几个醒目的石堆标记,并在一块较平整的冰壁上刻下了代表“危险”和“发现”的混合符号(苏棠教的)。然后,他们带着沉重的心情和满腹谜团,循着来时的足迹,返回裂谷。
回程路上无人说话。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裂爪的队伍很可能凶多吉少,这个判断像石头一样压在心头。而那个深埋地下的造物,则带来了更深层的不安——这个世界,到底隐藏着多少这样的秘密?它们的存在,对挣扎求生的原始人类意味着什么?
回到裂谷时,天色已近黎明。值夜的人看到他们安全返回,明显松了口气。但看到他们凝重的神色,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苏棠没有立刻休息。她让小雀和石耳去帮忙准备早餐和照料伤员,自己则带着骨锤、巨岩,向水纹、断石以及掠食族那位年长战士(代表裂爪)通报了夜间的发现。
“……情况就是这样。”苏棠最后总结,摊开她用炭笔在皮子上画的简略地图,标出了灰烬区、造物、冰隙和足迹的位置。“裂爪队长他们,很可能在探索那片冰原时,发现了那个地方,然后遭遇了不测。冰隙、或者……别的东西。”
掠食族的年长战士,名叫“石疤”,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的旧伤。他沉默了很久,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石斧柄,最终嘶哑地说:“裂爪……是个好猎手,最好的之一。如果他都栽在那里……”他抬起发红的眼睛,“那地方,是受诅咒的。我们不该再去。”
“但那个‘东西’呢?”断石指向地图上的造物标记,“那是什么?如果它还有‘力量’……”
“有力量也不是我们的力量!”石疤低吼,“是魔鬼的,或者古老神灵的!碰了会带来灾祸!看看裂爪!”
“石疤说得对。”水纹老妪缓缓开口,眼神浑浊却透着智慧,“我们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食物、柴火、伤员……天上的谜、地下的谜,太远了。先顾着眼前怎么活下去吧。”
苏棠明白他们的意思。生存是第一要务,探索未知尤其是危险的未知,在资源极度匮乏时是奢侈品,甚至是自杀行为。她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但是……那造物,那引导光,还有星空的轨迹……这些线索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而她直觉感到,理解这些联系,或许长远来看,对生存本身也至关重要。
“我同意,暂时不再组织对那片冰原的主动搜索和探索。”苏棠说,“太危险,我们承受不起更多损失。但是,”她加重语气,“我们需要加强对裂谷本身的了解和防御。昨夜那团光能直接来到谷口,说明我们并不安全。我们需要更系统地探查裂谷每一条缝隙,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入口或……其他东西。”
这个提议获得了赞同。于是,白天的工作重点转向了内部探查和加固防御。
苏棠将人手分成几组:
一组由岩皮带领,仔细检查裂谷两侧所有可能攀爬上下的岩壁,标记出易守难攻的位置和需要堵塞的裂缝。
一组由鹰翅带领,更细致地探查裂谷深处那片灌木丛(在严格规定不得靠近黑石的前提下),绘制更精确的地图,寻找潜在的食物(如休眠的昆虫卵、特定的地衣)或危险。
苏棠自己则带着小雀和石耳,开始一项新的记录:详细登记聚居点每个人的基本信息(部落、年龄、性别、特长、健康状况)、每一样重要物资(食物、燃料、工具、皮毛)的精确数量、消耗和补充记录。
这是一项繁琐至极的工作。原始人没有“统计”的概念,数量超过五往往就用“很多”、“一些”来表述。苏棠不得不反复解释,手把手地教小雀和石耳用新的刻痕系统和象形符号来记录。石耳对数字的敏感再次显现,他很快掌握了十进制的计数方法(用不同长度的刻痕组合表示个、十、百),并能一丝不苟地核对每一份分配。
小雀则专注于绘制“人物图”。她用简单的线条和特征(比如巨岩的浓眉、水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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