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笑的医术没有白学,方才点过文翊身上的穴位,这会儿人看着就精神了不少,甚至还有力气说胡话了。
她动了动手腕,没使力气,居然也没挣脱,这不像文翊那弱不经风的身板能有的力气。
“你……”
百里笑正要发问,却见文翊一改往日病怏怏的姿态,像是株被挪去头顶巨石的竹子,身形如抽条般迅速挺拔起来,那件总被他裹在身上、仿佛沾染着颓丧气的大氅,也被他伸出胳膊的动作一挥,竟带了些意气风发的潇洒。
文翊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叫百里笑恍惚看见了十多年前那个恣意江湖的“无情剑客”。
……得亏这称号是年少不更事时想出来的,也没多少人能把它和襄王或是艮楼首领划上等号,不然文翊的威信只怕要大打折扣了。
反正百里笑想起这个名字,先想到的不是此人有多厉害,而是这位仁兄今年贵庚,可曾读过什么书。
文翊脚尖勾起掉落在地的一把长剑,轻轻一踢,便伸手握住剑柄,还十分装逼地顺手挽了个剑花,然后偏头瞪了百里笑一眼。
百里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从中看出了几分哀怨。
“殿下这是……”厉锋眯起眼,收起珠串,态度认真起来,“打算亲自动手?”
文翊反问:“如果是呢?”
厉锋沉默片刻,似乎在判断他此话认真与否,旋即正色道:“您最好别。这既是我的任务需要,也是为了您考虑。”
他这话无疑是在交底了——
这群人必须得将文翊毫发无损、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可燕王要这个完整的大侄子有什么用?威胁皇帝给自己禅位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能忙里偷闲,在算计文翊之外想起这个便宜哥哥,都算文翊“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要用他做要挟?
只怕皇帝能含笑九泉了!
只是文翊此举确实不妥。他经脉被封,做个正常人尚且费劲,何况是要“亲自动手”?
百里笑低声道:“你别添乱。”
“安心,不会有事。”文翊松开对她的桎梏,看向厉锋,吩咐她道,“我身后的人,就交给你了。”
百里笑愣住,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只见一点寒芒如星划破黑夜,直直刺向厉锋。
文翊悍然出手,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除了少数人知晓内情,大部分人都还以为襄王,或是这位艮楼首领,都只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病秧子。这样的人居然会武功,甚至还敢挑战厉锋,叫人如何能想到?
直到剑气几乎刮到了脸,厉锋才后知后觉侧身闪过文翊刺来的一剑,不可思议大喊:“你不要命了!”
文翊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苍白的唇也因活动染上了血色,在昏黄灯影下,倒不像是剑客,反而像只来寻仇的艳鬼。
他闻言,一抖剑锋,轻笑道:“若是有活路,谁非得拼命不可?”
厉锋咬牙,脑门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殿下,从没有人想断你的活路!”
不如说,在场的人里死了谁都行,哪怕厉锋自己命丧当场也无所谓,唯有文翊,是必须得平平安安回到京城的,
文翊:“你又是听谁的吩咐?燕王叔可从来不会这么心慈手软……是陛下?”
这人分明看着气虚地提剑都费劲,可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剑光如影笼罩了厉锋,他甚至还能抽空说几句话扰乱“军心”。
“襄王殿下,现在收手,对你我都有好处。”厉锋不语,却也不敢回击,左支右绌地躲避文翊的攻势,朝周围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别再傻站着发呆了,赶紧动手——解决掉那个文翊身边的“添头”。
百里笑的动作却比他们更快。
她身量小,本就走的是轻灵飘逸的武功路数,此刻更是如飞鸟掠水般游走在黑衣人间。这些人的水平参差不齐,纵使百里笑不擅长以一敌百,但有文翊拖住厉锋,她也在人群中撕开一条口子,足够两人离开。
这个时候,百里笑顾不上什么上下属关系和礼节了,当即喊道:“文翊!”
名字的主人应声而来。
百里笑眼尖地发现,他握剑的手在颤抖。
心里有千般疑惑,但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两人且战且退,竟当真逃出了客栈。
“你拖延片刻。”低语尚在文翊耳畔,百里笑人已经刺伤几个拦路虎,向着马棚的方向奔去。
文翊猜到她的打算,唇角牵起浅淡的笑意,只是面对厉锋时,那笑容迅速隐去,只剩下一片淡漠的讥讽。
“我虽想到陛下一定会往燕王叔身边安插人手,却没想到会是你。”文翊立于月下,神色清冷,若非手持长剑,简直如仙人一般,“陛下想做什么?”
厉锋吐出一口浊气,看向追着百里笑离开的十几个人,努力想朝文翊挤出一个笑容,却还是失败了,只得冷然道:“您是在拖延时间?”
文翊挑眉,没有反驳。
“殿下若想留下那个女人,我们不会动手,陛下自然也无有不应。”厉锋道,“您本不必如此。”
“然后呢?”
厉锋愣住,“……然后?”
文翊自嘲一笑,“这种话骗骗我也就罢了,怎么,还将自己也骗过去了?我这些年来,为何始终孤身一人,连个心腹都没有,你不知原因么?”
厉锋哑然。
他怎么会不知道。
襄王的羽翼,正是皇帝亲手执剪,一点一点剪除的。
接管艮楼后,新上任的天字牌十三人都是襄王精挑细选出来的心腹,只是没过几年,这些人要么出任务时“不幸”遭遇飞来横祸,魂飞天外,叫皇帝指名的人上来顶替;要么就是出了个任务后一转往日忠诚,或干脆自请降为地字牌玄字牌,或明晃晃成了皇帝那边的人。
前些年,好容易有了个新的心腹,天字十三,那人居然还是燕王的。
自天子十三叛逃后,襄王的心气儿就彻底散了,别说再折腾,平日里连门都懒得出,只逢年底回一趟京城,和皇帝的关系元再不如往日那般亲厚。
能被皇帝委以重任,显然说明襄王是个聪明有谋略的。这样的人,当真看不出自己落得如今孤家寡人的下场,全拜自己兄弟所赐吗?
厉锋绞尽脑汁辩驳道:“手下是手下,您对这位姑娘不一般,我们都看得出来,叫她进王府做您的女人,她安全,陛下也放心,岂非三全其美的好事。”
文翊:……
他大约是气笑了,摆摆手,“你还是别说话了,听着手痒。真砍了你,还有更多麻烦。”
“那姑娘不会有事的,”厉锋硬着头皮道,“殿下,您现在跟我们走,对谁都好,这是我的真心话。”
说罢,他也顾不得再管什么皇帝的要求,当即欺身而上,身后长刀出鞘,打算强行制住文翊。
厉锋听说过文翊从前行走江湖时的名号,但他到底不像胡连英,真的与文翊交过手,即便是现下要动手,也不敢尽全力,只灌注了三分力道劈向对方——
“锃”一声刮擦声响起,厉锋做好了这一记劈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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