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般,殷归鹤眸中水光一凝,仿佛冻结成冰。
他神色复杂,躲瘟疫似的仓皇向后倒退一步,拉开他二人距离,应激般口中念念有词:“伶牙俐齿,不知悔改,不务正业,不可雕也,不可救药……”
“闭嘴,吵死了!”黎拂雪就是一声吼,气吞山河,殷归鹤顿时噤声,一双眼瞪得溜圆,像是犯了错的小鸟,方才的戾气全都烂在了肚子里。
黎拂雪有如饿虎出山,逐步向他逼近:“躲什么?被我说中了?就这般喜欢争风吃醋?哭什么?我说了一句重话没?”
“我没有躲!”殷归鹤向后一个纵跃,后腰却重重磕到桌角,痛得他捂住腰身。
许是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太过滑稽,黎拂雪噗嗤一下笑出声,再到后来,几乎是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羞得殷归鹤整个人都红彤彤的,他就像变得毛茸茸的棉花,从棉铃中一整个炸开:“不准笑!”
他长睫不住颤动,仿佛纤弱的蝶翼,害怕被人擒拿掌中。
勾得她越发想掐住这只蝴蝶,在手心用力欺负:“我就笑,殷子寻,你真的很别扭,你知道吗?哈哈哈哈……”
殷归鹤微微别过去一张脸,在她堪称冒犯的视线下,无声滑动喉结,仿佛也在默认。
笑完了,黎拂雪一擦眼角,她该算账了。她会将每一根刺拔出来,再插回去。
“不背你的成语集了?骂不出话,成哑炮了?刚刚不是还骂我丢人现眼吗?一大男人,现在屁话憋不出一个,只知道偷偷掉眼泪,怎么好意思说上我的?”
这句话果然伤到了他,殷归鹤猛然瞪过来,一双眼都泛着薄红。
“谁说小爷我哭了!只是一晚上没合眼,熬夜熬的!”他梗着脖子,大睁一双杏眼,怒薄云天。
此时此刻的少年,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露出尖尖犬齿,可咬起人来,毫无杀伤力,反而戳中黎拂雪痒丝丝的点。
心头有羽毛在挠,痒得她忍不住挽起嘴角,笑意溢出了眼眶:“是吗?熬夜?可刚刚是谁在说,想我想了一整夜?”
黎拂雪压上桌沿,将少年困在自己身前。她扬起脸,嚣张自得地戳他心口,如同先生戳学子的额头。
“殷子寻,得知我要嫁人,你又是为我哭,又是为我失眠,只差二闹三上吊了,还不承认呢?你什么时候这般有能耐了?本事都长嘴上了,嘴这般硬?
“你自己都没发现吧,五个问题里就否决了一个,怎么?你是默认你吃醋了?哦~不好意思?你怕不就是对我……”
“啪”的一声,将她所有言语都扼杀在喉中,黎拂雪懵了,呆愣愣缩回手,只见手背上泛开浅浅的指痕。
就在黎拂雪大脑一片空白的功夫里,殷归鹤激烈的嗓音冲荡而来,将她所有的空白一块一块打碎——
“很自豪是吗?觉得我关心你,在乎你,我这回输给你了,很有面是吗?黎拂雪,脸呢?我曾经教你的礼义廉耻,都是空谈?”
黎拂雪怔忡地对上他的眼,殷归鹤的眸光是那样的凌冽冰冷,如同霜天里的冰锥,扎得人浑身都疼,他甚至露出一个不知所谓的笑容,薄唇开合,还在无情吐出刻薄的话。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跟那妖王把酒言欢,曲意逢迎,本末倒置,甚至还能沾沾自喜,敌友不分,白瞎我之前那般锻炼你的心气骨气。你的脑子是跟着道心和良心,一并喂狗了吗?”
手背并没有很疼,只是留有余震的发麻,可那一丁点疼意,好像也蔓延至她心底。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我所有的举止,都是为了寻欢作乐?”黎拂雪缓缓问道。
这一刻,在心中发酵了许久的愤怒和委屈终于膨胀开来,将她的嗓子眼撑得又肿又疼,居然一句回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殷归鹤薄唇一抿,眸光划过她手背,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时不知是气她,还是恼他自己。
复杂的心绪搅动他整个肺腑,牵连一整颗心,一传十,十传百地疼了起来。
黎拂雪只觉得喉口酸得厉害,她却倔强地留在原地,两个人谁也不让谁,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气氛降到了冰点。
沉默,沉默,只有沉默,黎拂雪脸色黯淡下去,她所有的期待都在沉默中殒没。
心中的火气被冻得直打哆嗦,渐次矮了下去,只留下化开的水,将失望溶解。
殷归鹤依然避开眼不看她,一身铁骨凿不穿打不烂,仿佛永远不会低头。
她破罐子破摔,干脆利落,冲殷归鹤嘲讽一笑:“好,行,这是你说的,我就是不务正业,我就是只知道贪图享乐,我就是耽于美色,仙门对我来说不重要,我自己爽才重要。”
她转身:“你不是喜欢和我对着干,喜欢和我争个高下吗?我让你一次行吗?你赢,你了不起,如你所愿,我这就走,我去找阿念,你说得都对。”
足音响起,殷归鹤急忙跟进几步:“你白眼狼是吗?回来!养你的仙门不要,脑子里都是那个老蛇精?”
他伸手就想抓住她衣袂,一道剑风突突扫来,将衣袂割断,凌厉的剑气乘势刮过殷归鹤手指,血珠立刻滚落出来。
殷归鹤倒吸一口凉气,黎拂雪步履就是一顿。
她故意伤他的。
就在她犹豫是否要补刀的一瞬间,凛冽雪光扫过,她足下开满一地霜花,如同荆棘一般疯长,棱角上尖锐的利刺无尽延伸,攀附了整个洞口,哪里还有余路。
“殷归鹤!”被拦住的黎拂雪气得嗓音都在抖。
“我不会再给你找祂的机会了。”殷归鹤一甩雪尖枪,刺耳的金属音在地面划开,刺啦刺啦地冷冷逼近。
黎拂雪微愣。
眼前这红衣少年,浑身都带着难言的戾气,他拖拽泛着寒光的长枪,手上的血蜿蜒成一道红线,顺着枪身,一一没入红缨。
冷冽的雪气混杂血腥,刺入她鼻腔,熟悉又陌生。
“殷归鹤,你现在这般,又是什么意思?”黎拂雪回神,挽了个剑花,杀意尽显,“不让我去找阿念,又想和我对着干?非要惹我跟你打一架,是吗?”
“你要为了那个男人,和我打架?”殷归鹤笑了,不答反问。
少年郎的笑容明媚灿烂,极具冲击性地侵入她所有视野。
这一句话更是如同山洪奔腾,荡得黎拂雪握紧了镜心:“你知道你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殷归鹤提枪缓步上前,一字一顿,郎朗有声:“我清清楚楚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以及我想要做什么。”
霜花还在滋长,将他二人逐渐包裹,无论是她,还是殷归鹤,都在一点点陷入这华丽的牢笼。这是殷归鹤的命令。
黎拂雪无路可退,一颗心都开始砰砰狂跳,她竟然生出可怕的期待感,等着殷归鹤走近,等着他承认自己吃醋,等着他认输。
会像话本子里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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