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樵的帮助下,阮娴简陋包扎好伤口,从款冬手中接过一身粗布衣服,去后厢房换掉了身上惹眼的白衣。
等她再出来,款冬已不知去向,江明徵也换了件外衣。
二人一人一头坐在不算宽敞的厅堂中,维持不太寂静的沉默。
不太寂静的源头在阮娴手下,她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布,将玉玺和凤令包裹成一团十分起眼的大疙瘩,布料摩擦和硬物磕碰的声响是这屋子里唯一的动静。
包好之后,阮娴掂了掂重量,比划着身上各处,思索要将它们放在哪里。
——思索的结果是哪儿都放不下。
令牌还算小巧,可那玉玺足足有手掌大,再加上一层厚布,要塞进这身束袖紧领的衣裳,实在是太难为它了。
阮娴叹了口气认清现实,将那块布拆解开,重新做成行囊背在肩上。
江明徵在旁静静观望着,嘴边不知何时多出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淡笑。
许久之后,款冬终于回到院中,一手多出一条缰绳,各自牵着不知从哪儿来的两匹马。
他向江明徵汇报完外头的局势以后,将阿樵抱上其中一匹马。
阮娴在旁与阿樵挥别,阿樵抹着眼泪要她照顾好自己,不多时就随款冬离去了。
院子里转瞬只剩下两人,阮娴与江明徵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问道:“我们何时动身?”
她说“我们”。
这条路曲折漫长,他们注定要绑在一起,不必多问,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共同认知。
“玄武兵营驻扎于城郊北侧,随王军恰恰也是自西北万义门进入皇都,兵力聚焦于宫城周围。”
“那要如何?”
“我们先往城南移动,那一块区域是平民百姓聚集之地,随王不会在附近浪费兵力。天色微明时,顺昌门会开放,我们混迹在百姓中出城,再迂回求援。”
江明徵说着,收起手中那卷款冬勘探后做好标记的地图,牵来剩下那匹马。
阮娴瞧见马便想起那日颠簸的经历,心头有些发怵,不由咽了口唾沫。
她咬紧后槽牙,扶着马鞍跨上马背。
江明徵见她坐稳,翻身坐到她身后,从她两侧腰间牵起缰绳,低低道了一句“得罪”。
江明徵说完以后,阮娴才明白他这句预警的含金量。他将她箍得很紧,她整个人几乎都被松雪气息包在怀中,半分动弹不得。
虽然这个举动让她的身心都不太舒服,但不得不承认,这样才会让她生出莫大的安全感。
哒哒作响的马蹄在僻静小巷中酣畅淋漓地下了场骤雨,然而阮娴预想中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却没有来。
具体是自己这一个多月的强身健体有了成效,还是马的性子因人而异,她不得而知。
款冬做事还是牢靠,一路上畅通无阻,别说随王的兵马,连活人都少见。
马儿最后在一处宅子旁停下,离那道紧闭的顺昌门只有两街之隔。
阮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忽视了江明徵递来的手,径自纵身跃下马。
江明徵敛眸收回手,转身寻了个地方系上缰绳。
“时辰尚早,殿下可以先回房中稍作歇息。”
阮娴打量了一圈这一眼就能望头的院子,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我会守着殿下。”他在院中寻了个地方坐下。
“……噢。”阮娴神色微微一顿,转身进了屋子。
屋内也是空空荡荡,一眼就能望到头。
算了,能歇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虽然她并不困,虽然小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是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必须静一静。
阮娴坐到床边,扯过一角被子盖在身上,半躺半坐着,和衣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屋内还是一片漆黑。
烦。
时间真慢。
阮娴撇开被子,在床上坐了半晌,起身推开门。
江明徵不知何时点燃了一个小炉,咕嘟咕嘟的声音从小炉上的水壶里往外冒。
见到她出来,他很是意外,微微睁圆的眼眸中倒映着亮亮的火光。
他张开口,问的却不是她为什么还不睡,而是:“殿下可要饮水?”
阮娴听到他的问题才意识到口干舌燥,点了点头,走到距离他不远处的台阶旁,正准备坐下,却又被他制止。
他站起身,从旁取了个蒲团递给她:“地上凉。”
她接过来,垫在台阶上,托腮望着炉中火光,有些失神。
江明徵见她一脸心事重重,唇瓣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转头倒了碗水放在她手边,嘱咐她晾凉再喝。
阮娴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从火光挪到氤氲的水雾上,呆滞了很久以后,又挪到天边的月亮上。
“你说,人死以后,都去了哪里呢?”
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阿娘说人死之后会变成星星,可她没有变成星星,她变成了游魂,变成了公主。
可世人总不会都是她这样,活着活着,突然死了,然后换个身子接着活。
那他们呢?他们又去了哪里?
听他沉默,阮娴的视线又从月亮上掉下来,落到月亮下的他身上。
他的目光也投在她身上,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算了,她跟他说这个做什么。
阮娴自嘲一笑,已经累到生不出恨他的力气。
她怎么会不知道,透过这张脸,他在想着谁?
这很没必要。
她不需要一颗早已腐坏的真心。
她垂下眼,凝着凹凸不平的地砖,许久以后,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你认识阮令多久了?”
他也早已不再看她,思索片刻后,轻声答道:“将近六年。”
“在你看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陛下德才兼备,英明贤德,唯苦一身病骨,壮志难酬。”
全是官话。
阮娴扯了扯嘴角,自顾自说起来:“我和他见面并不多,但每一次他都总能令我匪夷所思。明明在意,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总是正话反说,别扭的很,叫人不喜欢。”
“陛下他……面冷心热。”
“是啊,冷得很,直到死前才肯吐露真话。”
微风扬起碗中的雾气,氤氲了她的眼睛。
“江明徵,我没有哥哥了。”
她在说阮娴,后知后觉也可以在说陆知宁。
对着这个名字说这句话,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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